森有礼拿起银牌审视良久,点了点头,将银牌重新放回到了盒子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绍泉竟然会将自己的银牌交给袁蔚霆使用!

“这样便没问题了,咱们便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袁蔚霆看着森有礼,说道,“此次属邦发生兵乱,暴民四起,贵国侨民多有遇害,贵国公使馆也被焚毁,情实惨伤,先生要求朝鲜赔偿贵国损失,惩办凶徒,理所当然,自无不允准,不过贵国欲要增开口岸,驻兵汉城,碍难从命。”

“增开口岸,是为利两国商民,以商机补我国侨民损失,驻兵汉城,乃是朝鲜政府无力保护我国使馆,特为护卫。”森有礼昂然道,“这些都是合情合理的要求,符合万国公法,还望袁将军以两国敦睦为重,不要拒绝我国合理的要求。”

“贵国商民之失,自有朝鲜政府补偿,增开口岸以为偿,实在太过,”袁蔚霆说道,“朝鲜为我国属邦,列国共知,现下变乱已息,我*队驻扎汉城,各国使馆皆可一体护卫,贵国驻兵并无必要。且贵国未得朝鲜邀请,便擅自出兵,于理不合,还请贵军即刻撤退回国为是。”

“我国素来不认朝鲜为贵国属国,现今天下万国并立,朝鲜当是自主之国,朝鲜发生变乱,殃及侨民,贵国出兵朝鲜,日本亦有同等权力。”森有礼说道。

听到森有礼这么说,袁蔚霆冷笑了起来。

“朝鲜为我国属国,已历二百余年,不是贵国不认就不做数的。”袁蔚霆沉声道,“你们认不认,是你们自己的事!”

“袁将军这就不讲道理了。属国为何等物事?万国公法内并未有属国之说,我国认朝鲜为自主之国,有何不对之处?”森有礼在心中骂了一声袁蔚霆野蛮。但在嘴上却和袁蔚霆卖弄起万国公法来。

“不过是文字翻译不同而已,”袁蔚霆冷笑道。“属国者,被保护国也,上邦宗主国者,保护国也,万国公法怎地没有属国之说?”

听到袁蔚霆说属国即是万国公法当中的被保护国概念,森有礼大吃一惊。

“先生既然听不明白,我便用先生能听懂的万国公法之说来表述:朝鲜乃我大乾之被保护国,大乾乃朝鲜之保护国也。朝鲜有事,大乾自当出兵相助,此为万国公法所认,先生可听清楚了?”

“袁将军如此说,我自然明白,只是此等说法,我是头一次从袁将军这里听到,且未见于贵国与朝鲜之条约之中……”

森有礼话没说完,便给袁蔚霆打断了。

“先生想要见到条约之中载明,自无不可。我已函书国王,再定附约,明文写明属国即被保护国文字。抄送各国使馆,先生届时自可收到。”袁蔚霆说道。

这一下,森有礼知道,自己无法再就这个问题和袁蔚霆纠缠下去了。

“赔偿一事,先生须得会同朝鲜政府,查明受害者人数及损失情况,再细议赔偿,惩办凶徒一项,朝鲜政府自会照办。增开口岸及驻兵一项,绝对不可。”袁蔚霆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给贵国一月为限,尽撤在朝鲜海陆之兵。如若不然,先生可以掂量一下,以贵军之兵力战技,可否当我大乾王师一击。”

看着此刻有如变了一个人的袁蔚霆,森有礼恍惚之间,险些将林逸青的名字说出口来。

景福宫,西偏殿。

“他们谈的怎么样?”闵妃向身边垂首而立的白发苍苍的金允植问道。

“日本人慑于天军之威,已然表示同意撤兵。”金允植神态恭谨的答道。

“这个袁蔚霆,果然够厉害,日本人之凶狠刻毒,在他面前竟然也威风不起来。”闵妃端起玉碗来,喝了一口甘露,轻轻的哼了一声。

“臣以为,日本人非是惧袁蔚霆之威势,乃是惧怕他手下的天军精兵。”金允植说道,“两国外交,以实力比拼,非是全赖权谋。若天朝无当年苔岛逐倭之胜,万难于今日兵不血刃迫退倭人。”

“你说的是,朝鲜须当自强,总不能老是仰人鼻息的过活。”闵妃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听到闵妃的叹息,金允植明白,她并非是在自己面前做样子,这个女人有眼光,有才能,深知朝鲜积弱的症结所在,也愿意让朝鲜进行改革,只不过她权欲太强,难以放弃闵氏家族的既得利益,是以朝鲜到现在为止的改革,全都流于表面。

“袁蔚霆这个人,你怎么看?”闵妃又问道。

“臣以为,袁蔚霆此人,为人乐易英俊,有壮志。自言少不喜读书,留心兵事。仆从数十人,皆武艺精熟,谨受节制。论我国事,亦通达无碍,令人惊叹。”金允植答道,“其人英达夙成,志气轩豁,是难得的英才。”

金允植对袁蔚霆的评价是出于至诚的,袁蔚霆到朝鲜之后,一切事务均独断专行,凌驾于朝鲜君臣之上,一些朝鲜官员颇为不满,但金允植从未批评过袁蔚霆干涉朝鲜内政,反而认为朝鲜正需要袁蔚霆这种敢作敢为的青年。今天在闵妃面前,他仍然坚持了自己的看法。

“是这样……”闵妃微微颔首,一点点的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闵妃方才摆了摆手,示意金允植可以告退了,金允植行礼后退下,殿内只剩下了闵妃和几名随侍的女官。

“袁蔚霆……确实是人才……如何才能教你为我所用呢?”闵妃自言自语道。

“娘娘,您知道这位袁将军是否有妻室吗?”一名女官小心的在一旁一边说着,一边观看着闵妃的脸色。

“不知道,怎么回事?”闵妃扬了扬眉毛,神色仍是淡然从容。

“娘娘,您知道么?那位袁将军,刚到朝鲜的时候,曾经剿灭乱军,救下了白山金氏一族的性命。”

“哦?”

白山金氏也是朝鲜王室大族之一,和闵氏家族亦颇有渊源,闵妃身边的这位女官,便是出自于白山金氏。

“我家……大妹妹,秀英,娘娘您是知道她的,就是给……袁将军救下的,当时她给乱兵剥了衣衫,是袁将军冲进来杀了乱兵,将披风赠给了她遮身……”

听了女官的讲述,闵妃心中电光火石般一闪,立刻明白了过来。

“秀英啊……我记得她,去年见过她的,已经出落得有如出水芙蓉一般,就是性子太过刚硬……想不到天妒红颜,让她遭遇这等劫难……对了,她可给乱兵污了身子没有?”闵妃微笑起来,但她立刻便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赶紧追问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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