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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厅里去五六步,两边各置摆了两列榻座儿。九公子施施然在右边儿榻座上坐下,淡声道:“毋需带她回来。”

这人嗓音低醇微冷,说完,便拎了陶壶。屋子里一时只有茶水倾入盏中的“汩汩”声。

不带回来,总不能刚抓住这个妇人,转瞬就又放了。乌大不由挠头,挠了半晌,忍不住压了嗓音问:“公子,仆愚钝。不带这个毒妇回来……好歹公子给她指个去处。”

“着两个枢密院护侍,押她去河外。”思忖片刻,九公子唇边露出一抹讥笑,闲闲吩咐道:“王仲炽不是在河外么?将她送于王仲炽。”

猛不丁戳出来个王仲炽……乌大眉头皱了半天,脸上方露出几分恍然,当初就是王仲炽要抢谢姜做妾,九公子一气之下,将他逐去河外。

而前几天,监管河外的随侍上报,王仲炽找人给七爷捎信儿,说日子艰苦,无人洗衣做饭,更无人暖榻。

送这个毒妇给王仲炽洗衣做饭……再兼暖榻。乌大眉梢颤了几颤,躬身揖礼道:“是,仆明白公子的意思,仆……嗯。”

刚说了半截儿,九公子眸子一转,轻飘飘扫了他一眼。

乌大不由一哆嗦,到了嘴边上的话,便又识趣咽了回去。

“这妇人巧言善辩,又极擅作伪。”九公子啜了口茶,待放下杯盏,方悠悠接下来:“令随侍与王仲炽交待一句,本公子送的这个妇人,不能诞王家子。他若做的好,三年五载之后,本公子允他回来。”

不能诞……王家子,那诞谁家子?

乌大觉得自家主子这句,说的有些不大对劲,只是他转眼珠儿想了一圈儿,忽然又觉得这句话另有玄机。

只是不管是语病还是另有所指,乌大躬身道:“是,仆既刻去寻十一十二,仆告退。”

乌大刚出了寒通居,抬头间看见远山一溜小跑过来,乌大不由迎上去问:“急慌慌做甚?公子现下正心里不悦。”

“公子吩咐备了车马,等下要去高阳峻府上。”低声解释罢,远山便脚下不停,一溜烟儿上了石阶。

眼看这人衣角儿一晃,转瞬掩在门扇之后,乌大不由挠了头嘀咕:“算了……还是找到十一要紧。”

这边儿乌大去追十一,那边九公子带了迢迟铁棘,坐马车去了高阳峻府邸。

高阳府邸在南街。

远山驾了马车驶出东街,甫一出街口,这人便拨转马头,径直拐上往南的石板道,待过了五六条小巷,又绕过一大片鸾尾花圃,梦沉由花圃里钻出来,几个纵身便上了马车。

车门“吱呀”一响,九公子便睁开眼,懒懒道:“说罢。”

“如公子所料,果然有两人跟踪。”迢迟躬身揖了礼,礼罢,顺势在车门处踞坐下来:“想必这两人原是守在街口,公子一出门,他俩便跟在后面。现今如何处置,请公子示下”

车帘微晃,阳光斑驳变幻的光影里,九公子脸上仿似闪过几分晦涩不明的意味。垂眸思忖片刻,九公子淡声吩咐:“让远山在南街多兜几个圈子,做出要甩掉跟踪之人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