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很顺利,我们没有一个人答不上来番号的。在我们喊完“谢谢警官!”之后,警官打开了监房门。点完名之后,赵启说道:“全体静坐!”

我们马上笔直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赵启晃了出去。我突然觉得,在监狱里面当个监组长看上去是很自由的,他可以随便走来走去,可以去其他监房,其他监房的组长也到我们监房来逛,可是我们这些新兵就只能老老实实地静坐。

不一会儿,大组长李唐走了过来,他关在一号监组,后来我知道,所有的中队大组长都是一号监组的一号位。

李唐赞在我们监房门口看了看,一下子看到我,就说道:“昨天侬吃电警棍吧?”

我笑了下说道:“是我,大组长!”

他说道:“侬个戆比样子!刚来就敢动手,你也不是啥好汉呀,吃一根电警棍就哇哇乱叫了,你知道我老早吃过一趟三根电警棍,我一声没叫!”

我笑这说道:“还是大组长抗电!我不行。”

“你给我当心点哦!这一个月我要盯死你的,再敢翻毛枪(上海话,反抗,发脾气的意思),别怪阿拉帮侬吃生活!”这个李唐用夹杂着上海话的普通话教训着我,我陪着笑脸,心里想,奶奶的,还是大组长好啊,可以随便教训人,将来我一定要做个中队的大组长!

赵启回来了,对李唐低头哈腰地说道:“打过枪了没有,我这里有,到后面去打一枪!”说着拉着李唐走到我们监房的后面蹲便那里,两个人一个蹲在蹲便上、一个蹲在淋浴间里,开始打枪(就是抽烟),那里是摄像探头监视器的死角。

那时候上海的监狱里面还不允许吸烟,可是犯人门总有办法将香烟弄进来,混得好的是永远不缺烟抽的。

我的烟瘾被勾了起来,很难受。

我们静坐半小时,六点半准时开饭。早饭是花卷稀饭咸菜,跟看守所差不多。吃完早饭,大家迅速打扫监房卫生,整理内务卫生。

白班的警官九点上班,在此之前的时间里,赵启给我们逐项讲解示范了监房内的卫生要求及标准,最后赵启说道:“每个人按照分工,给我仔细打扫一遍!完事我检查!”

我心里想,我的劳役一大早就干完了,就象征性地拿起抹布又擦拭了一遍。不一会,大家就都干完了,本来也没有多大的监房,看上去都很干净的。

赵启从自己的内务箱里面拿出一副雪白的手套戴上,沿着铁床的横杆蹭了一下,白色手套上立刻出现一条不太明显的黑迹。

“擦拭的标准是:一尘不染,白手套蹭过去,要没有一点痕迹!这是什么?”

赵启戴着白手套在窗户框、窗户缝、床栏杆,椅子腿上蹭了一遍,手套很快出现黑色的痕迹。

赵启说道:“地面和需要擦拭的部分,标准我已经说了,你们全不合格,还有,关于物品的摆放,标准也都说过了。床下鞋架上摆放依次为脸盆、拖鞋、胶鞋、棉鞋。脸盆内牙刷缸放在左侧牙刷抓手朝后,香皂横放放在右侧,牙刷缸内牙刷放在左,带毛一端朝前,牙膏放在右侧……”

赵启又检查了洗漱间,全都不合格,最后,朝着蹲便走去,蹲便器是那个倒霉的安徽人李刚负责,他跟在赵启的身后,也有些紧张。

这次重新戴上一副新的手套,在瓷砖和蹲便器等地方蹭了几下,翻开手,居然真的干净了,李刚有些得意地笑了。

赵启看了看他,说道:“李刚,你笑啥?感觉自己合格了?”

“是!”李刚得意地说37603311道:“按照班长的标准,地面没有杂物吧?擦拭的部分也没有黑东西吧?这不就是合格了?”

“看把你美的。”赵启看看他,“知道为什么让你来打扫蹲便吗?知道为什么说蹲便的打扫最艰巨吗?因为,蹲便除了那两个标准,还有一个标准!”

赵启笑着看着迷惑不解的李刚,忽然问道:“蹲便里面擦了没有?”

“什么?”李刚更纳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