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无尘一颗心砰砰一跳,顿时也是抬起头来。

他那一张面颊之上,甚至充满了难以压抑的期待之色!

要知晓,自己做这个傀儡皇帝太久,事事都是被端木紫麟给压了一头。

那样子的耻辱、难受,是何等难以忍受。

倘若,倘若自个儿当真是成为了中辰的陛下,那可是,何等风光!

只需想一想,轩辕无尘的内心之中,顿时也是充满了雀跃之情!

可旋即,一股子淡淡的惧意,却也是不觉又是这样子涌上了心头。

他饱含警惕的目光落在了端木紫麟的身上,掩不住内心畏惧。

端木紫麟,何等人物?

他又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将手中的权柄拿出来。

一些也是嗅到了空气之中越来越浓的火药味儿,却也是情不自禁的为之而心惊。

想到了这儿,轩辕无尘到了唇边的话儿,却也是让他给生生咽下去了。

有些东西,他纵然已经想要想得发疯了,却也是不得不忍耐一二。

李羡今日如此逾越,可当真有所把握?

轩辕无尘暗暗瞧着,内心之中却充满了紧张之意。

端木紫麟饱含磁性的嗓音,却也是轻轻的从薄薄的白绢之后传来:“今年春天,中辰的桃花酒似乎特别的清醇,便是淡淡的酒香,也是格外的醉人。正因为如此,成国公还没有饮下这样子的美酒,那居然也是已经醉了。”

那令人面红耳赤的诱惑甜蜜的嗓音,却也是化解不了现场这无比紧张的气氛。

至于李羡,就更加不为所动了。

他更是沉声说道:“摄政王忠心为国多年,又何苦留下了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

一道娇柔软腻的嗓音顿时也是响起来:“不错,摄政王,今日所见,你的妻子品行有亏,居然是做出此等恶毒的事情。既然是如此,还请摄政王下决断,拿下王妃受审,并且,还政于陛下。”

这道附和的嗓音说不尽的娇美,有一种妩媚入骨的风情。

也许正是这个样子,使得人不觉关注说话的女子究竟是谁。

南疆的夫人蓝无忧,如今蓝家大王最为宠爱的一个女郎了。

对方妖娆无比的姿态之中,却也是流转了那说不尽的冷漠和铁血。

她自然是知晓,自己这样子说,是在挑衅中辰最强大的男人。

可是,那一双眸子只有妩媚之意,却无怯弱姿态。

话语方落,就有另外一道嗓音附和:“不错,摄政王不顾中辰法纪,非得要保住摄政王妃。如此行径,又如何谈得上公平、公道?有这样子的人做中辰之主,实则并非是整个大陆的福气啊。还请处置摄政王妃,还请让陛下登基!”

附和的,却也是齐国的使者苏斐。

苏斐想起了漱玉公主之死,更是不觉狠狠的瞪了王珠一眼,越发厌恶。

一时之间,那些个指责之声四起。

“王妃肆无忌惮,私底下不知道谋害了多少人命,做了多少恶毒之事。其人其事,又如何能轻饶?必定是要,从重处置啊!”

“倘若摄政王仍然是把持中辰朝政,又如何能给死者一个公道?若然如此,还是必须要让摄政王卸下了权柄,方才能给予一个公道。”

“端木摄政王有能力又如何,可就算有才,却也是拢在了一家一姓的利之上。这其中心思,确实也是令人感慨不已,甚至令人十分失望啊。手中权力越大,岂不是让中辰百姓受苦。”

那些中辰的贵族忽而发现,这些指责的声音,居然是从那些各国的使者嘴里说出来的。

并且,还不止一人。

如今参与大朝会的,是大陆各国的的使臣,原本也是不该如此同心的。

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却也是振振有词,分明也是慷慨激昂。

陆明章身为大夏的使者,却也是自然不会掺和。

他眼见眼前场景,却也是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这些使臣之中,一大半都已然发声。

他们在此处言语,自然绝不会图区区嘴上痛快。

而这其中,必定是有所图谋。毕竟这些人指责的,可是整个大陆最有权势的男人,端木紫麟!

他隐隐察觉到,有一个绝大的阴谋产生了。

此时此处,陆明章只不由得庆幸,庆幸王溪没有在这儿。

好在他的阿溪,却也是安然无恙的。

这样子的诡异情形,让不知情者,都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竟也隐隐觉得,必定是会有那么一个绝大的阴谋,就此产生。

甚至旁人,也是难免会遭受池鱼之殃。

而此时此刻,端木紫麟却也是并不见那丝毫的惶恐之色。

他甚至微笑着,缓缓的站出来,轻轻的拍了拍手掌。

“有趣,当真是有趣。成国公在我眼里,一直便是个一成不变的,沉闷无比的木头人儿,想不到今日,竟然是令人眼前一亮,刮目相看了。”

李羡不动声色,并不理会端木紫麟居然是将他形容为木头人。

他不觉暗忖,端木紫麟果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十分难缠,让人难以应付的一个。

也正因为这个样子,明明这一切已然是布置得如此的周详,可是李羡仍然是有些担切和心虚。

身为一个将军,他在战场上碰到的敌人无论多狡诈,又或者多厉害,李羡只知道全力应敌,却也是绝无任何退缩之感。

可是如今呢,他的内心之中,居然没有那种仿若与生俱来的镇定。

他也是知晓究竟是为什么。

只因为眼前这个人,端木紫麟!

端木紫麟反而笑着,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手指头更是轻轻的支着下巴:“让我猜一猜,成国公知晓我的耳目众多,倘若有军队调入京城,必定也是逃不过我的耳目。就算是调在了京城附近,却也是逃不过本王法眼。可是当大朝会来临时候,你等待已经的机会却也是来临。那些使团既然是千里迢迢而来,沿途有侍卫护送也是一桩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些士兵,并非本国人,又是别国统领,让人不由得觉得,他们的到来一定跟中辰家务事无甚关系。而且,这些士兵单个使团看来,人数并不能在中辰明都闹出声势。可当成国公收买了大半的使团时候,这一切顿时也是变得无比有趣。如今,中辰明都有一支各国的联军了。”

李羡沉沉说道:“李家常年在京城统领一万黑骑,自然无法与摄政王的三万精兵相提并论。更不必提只需摄政王一声令下,你在各地的追随者必定是会涌入京城,为你完成你想要做的每一件事情。可是如今,李家的一万黑骑加上这些各国使团的联军,在兵力优势上已然是胜过摄政王。况且,只需摄政王留在京城,锦衣玉食,料想你那些在外的手下,也是能安分一二。”

一旁,轩辕无尘听了,顿时也是不觉眉飞色舞,阵阵激动。

原本还担心李羡是无的放矢,却也是未曾想到,这一切居然是如此周详。

仿若有人将锦衣玉食堆在了轩辕无尘的跟前,让轩辕无尘一伸手就能得到?

他苍白的面颊蓦然流转了一缕红晕,眼睛里顿时流转了兴奋的光彩。

太好了,他终于成做皇帝了,人前亲政,而不必看端木紫麟这个乱臣贼子的脸色。

他好似一条毒蛇,内心充满了恶毒的念头。

等到自己手握权柄,那一定是不会对端木紫麟客气了。

他憎恶端木紫麟,恨透了端木紫麟那俊美无比的脸蛋和强韧有力的身躯。

到时候,将端木紫麟手筋脚筋都挑断好了。

如此方消心头之恨!

他要端木紫麟低下了那高贵的头颅,在自己面前乞怜、求饶。甚至要在端木紫麟跟前,狠狠的折辱王珠。

轩辕无尘沉溺在自己无与伦比的幻想之中。

端木紫麟却低笑:“不,不,我说错了。其实成国公还是一个不懂变通的死板的人。其实这个计划,你不可能想到,纵然想得到,你也是做不到。你与叶家勾结,叶家动用那最后的力量,开始纷纷派出叶家全部的力量,在各国游走,以做游说之词,并且许以种种好处。而这其中,也少不得我的帮助。”

说到了这儿,端木紫麟身上散发出了一股子无与伦比的气概:“因为我足够的优秀,所以让他们害怕了。害怕中辰的强大,这样子一个大陆上的强国,让他们打心眼儿里颤抖。所以,宁可中辰换上一个残暴无能,十分昏聩的君王。而李家,虽然明明清楚这一样,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却默许、纵容,并且还自诩忠臣”

轩辕无尘尖锐无比叫道:“端木紫麟,你住口!住口!你身为臣子,却目无君上,甚至有此不臣之心。朕忍了你很久、很久了”

说到了这儿,轩辕无尘面上顿时泛起了异样的光彩:“想不到你居然是有今天,乱臣贼子,这是你的报应。而朕将会成为了这中辰真正国王!”

王珠却忽而娇媚一笑,不觉柔柔的说道:“陛下当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很有些自以为是。其实今日这些,又跟你有何干系呢。国丈爷做了这些,你这个做女婿的,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吧。以后谁是中辰真正的主人,我瞧倒是很有意思。”

一句话却也是可巧点在了轩辕无尘的痛处!

他原本是个刻薄多疑的性儿,更加不必提今日李羡大肆行事,却居然一点儿未曾告知轩辕无尘。这也是分明,一点儿都是没将轩辕无尘如何的放在心上了。

轩辕无尘那双多疑的眸子里面也是添了几许的敏锐,却什么都没有说,目光轻轻的闪动。

李羡身为臣子,确实也是有忤逆之心,不臣之举。

这让轩辕无尘不满,却又是无可奈何。

可饶是如此,轩辕无尘也不会傻到这个时候质疑李羡。先斗倒了端木紫麟,再收拾李羡,皇后的用处却也还是多着呢。

李羡没有去瞧轩辕无尘的面色,却也是知晓王珠这轻轻的几句话儿,已然是让轩辕无尘对他升起了浓浓的猜疑之心了。

李羡内心蓦然一阵子的烦躁,有些事情,他虽然猜测得到,却也是无可奈何。

他只想好好做个臣子,轩辕无尘却也是绝不会相信的。

李皇后瞧着轩辕无尘的容色,却也是知晓轩辕无尘的心思,顿时心如刀绞。

她自然是舍不得怪罪轩辕无尘半句的。

李皇后反而恨王珠,是王珠言语轻佻,挑拨离间,说了这么些个话儿。

她将怒火发泄在了王珠身上:“摄政王妃,身为臣妇,你如此言语,又有何恭顺之意?摄政王被你连累,还不是因为你手腕残忍,只因为一时不顺,居然就如此残忍的夺人性命。你,你简直生生是个妖孽。”

一道娇柔的女子嗓音也是附和李皇后:“摄政王妃,事到如今,你便是为了摄政王,也是应当认罪吧。还是你随了摄政王,就是为了那些个荣华富贵,可是并不想让摄政王吃半点苦头。”

说话的正是李羡的养女李婉月,她唇角含嗔,眉宇之间一缕戾气却也是一闪而没。

此刻她言语质问,自然也是少不得有些含酸嫉妒之意。

方才李羡眉宇间那一缕失落之色,虽然别人绝不会留意,可却也是逃不过李婉月的法眼。

因为如此,她内心之中酸意更浓,更是恨意十足了。

只因为她无时无刻,关注李羡。

纵然李羡之后并无半点留情,可这也是已然让李婉月恨透了王珠。

李羡,李羡那就是个天生的石头人,根本不该有丝毫的感情的。

她原本乖巧听话,此刻却也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不觉娇呵:“我瞧摄政王妃还是顺了这中辰律令,为做过的事儿恕罪。”

李婉月手指头在腰间一拂,长剑一荡,便是向王珠掠去,要将王珠拿下。

李羡也容色一变,今日情形十分微妙,李婉月此举并不如何妥当。

李婉月一向乖顺,更是懂事,怎么会这般沉不住气?

李羡不觉呵斥:“阿月,回来。”

可李婉月却也是充耳不闻,竟半点未将李羡的话儿听进去。

她不觉寻思,自己不过是要拿住王珠而已。

王珠杀了人,又怎么能让这个女人继续这般气定神闲,肆意招摇?

况且若是捉住了王珠,自己也是大功一件,更能要挟摄政王。

谁都瞧出来,摄政王可是将这位摄政王妃看成了心尖尖,爱惜之极了。

既然是这样子的喜欢,自然也不得不屈服一二。

当然,王珠学过一点武功,人也骄傲,未必会好好听话。

想到了这儿,李婉月眼底顿时流转了一缕狠色。

不肯听话?就先将王珠身上弄点伤,逼急了,大可以将王珠一条胳膊给砍下来了。

李婉月还特意跟那叶允蓝学过一些招数。

叶允蓝似十分了解王珠,更针对王珠的武功,教导了李婉月,让她拥有极快击败王珠的本事。

李羡虽让李婉月跟叶家接触,却叮嘱李婉月处处小心,决不可被叶家影响太深。可那个男人,那个叶允蓝,有那么一双宛如梦幻般的眸子,灼灼生辉,似乎总能瞧清楚李婉月内心深处的秘密。

包括,李婉月是何等的爱慕李羡。

那心中有了缺口,似乎就是再也都逃不开那如梦幻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