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端木紫麟在自己的身边,她就好似飘荡的浮萍,似乎终于安安稳稳的落下来,落在了某个宽厚的手心之中。乐文

无论外边有多少的惊涛骇浪,她都是不会觉得如何的害怕了。

她堂而皇之的来到了端木紫麟的身边,也唯独她才有这份资格,和端木紫麟并肩而立。

正在此刻,外头却也是传来了一阵子的喧闹。

李皇后眉头轻皱,流转了几许不悦之色,故而嘱咐身边宫婢:“快出去瞧一瞧,今天是什么日子,又如何能容这般喧哗?”

王珠瞧了李皇后一眼,内心忽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照说李皇后性子素来拘禁,爱惜脸面,更讲究礼数。既然是如此,听闻了动静,只恐怕损及轩辕无尘的脸面,故而让人去瞧了瞧,也是理所应得。

可也许王珠疑神疑鬼,不免总觉得,是有些不如何对劲儿的。

也许并不是她多心,今日许多事情便是透出了几许怪异。

端木云盈不知轻重,前来挑事,这原本并不如何的奇怪。可这位端木云盈却并不聪明,能让白萱人前出丑,自己也落了面子。这其中,必定是有人点拨

可是,点拨端木云盈又是做什么?

那宫婢匆匆回来,举止无措,面上更是流转了几许的惶恐之色。

她牙齿轻轻的打颤,似乎是被什么吓着了,蓦然说道:“皇,皇后娘娘,这宫中的御河,里面,里面多了一具浮尸,顺水而来。”

李皇后容色一变。

整个中辰皇宫,可谓守卫森然,如今不但有人死了,而且还抛了尸体在河水里面,这实在是一件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倘若这死者居然是外国的使臣,中辰的颜面岂不是受损极重?

李皇后不觉瞧向了轩辕无尘,指望轩辕无尘拿个章程。

可轩辕无尘面色苍白,伸手打了个哈欠,竟似没什么力气。

李皇后为之气结,知晓轩辕无尘被凌雪梅所拒,故而又去服用那神仙散。

她不觉打起了精神,扬扬脑袋:“诸位随我去瞧瞧。”

众人纷纷起身。

那宫婢说得没有错,居然当真顺水而下,飘来了一具浮尸。

这中辰的宫殿,在修建之处,便规划得极好,在宫中修建若干人工的御河。

一旦下雨,那些雨水就纷纷由高到低,顺着御河泄出,绝不会因为雨水而打湿了宫殿。

宫中的水流四处相通,谁也是不知晓这具女尸,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人死了后是不会挣扎的,自然会轻盈的浮起来在水面上。

而那具女尸,远远瞧上去,就十分可怖。她身上衣衫被扯去了大半,并且身上尽是斑斑伤痕。对方面颊虽然是朝上,可是脸上一大半皮肉都被擦得血肉模糊,皮肉外翻了。远远一瞧,也似瞧不出究竟是谁。

李皇后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些。

宫人用长长的竹竿,将那尸体给打捞上来。

这具尸体被弄上来,远处瞧着已经是有些骇人,近些了瞧,更是触目惊心。

她脸上的皮肉,好似被什么尖锐之物,比如石头之类,生生的擦去了一大块儿。如今这般瞧着,更是血肉模糊了。

其中一只眼睛,更也是生生弄瞎。

而那女子身上伤口,多得厉害,甚至那手掌也是微微扭曲,分明也是被人生生扭断了指骨。

更要紧的是,这女子衣衫都是被扯坏了,零零碎碎的挂在身边,任由别人看着身子。纵然是死了,分明也是再次遭受了一次屈辱。

有些胆子小的女眷,却也是悄悄用扇子遮住了脸蛋,不想再看。

也是不知晓是谁,人群里面嘀咕了一句:“瞧这女子,衣衫素净,似乎也不是什么尊贵的出身。”

也有人反驳:“若是宫娥,也不会穿着这样子的好丝绸。”

端木王妃原本远远的躲着,瞧也是不敢多瞧。

闻言却也是猛然一惊,一股子的寒意顿时涌上来。

今日她和端木云盈刻意为难王珠,故而专门穿得素净一些。

其目的,可不就是为了让王珠难堪?

她推开别的人,凑进去瞧。

到底是母女连心,纵然是女儿被折辱成了这个样子了,端木王妃还是一眼瞧出来。

这个死去的女人,正是端木云盈!

她咚的一下跪下,近乎晕眩。

却不觉爬了过去,尖叫说道:“云盈,云盈,我可怜的儿。”

方才她还漫不经心的心,到底是谁,死得不知廉耻,这身子还让男人看得光。

可是如今,这死人是她可怜的女儿啊。

她喉头蓦然发出了尖锐的惨叫,扯了外头衣衫盖住了女儿的身躯。

远些看,已然是觉得十分凄惨。

凑近了些瞧,却也是更加可怖了。

端木王妃想要抚摸女儿的面颊,却未见有一块好肉,甚至头发也是生生被人连着头皮扯去了一大块。

她瞧见了,顿时微微晕眩。

若不是咬了舌尖一下,端木王妃就是又会生生的晕过去了。

种种手腕,令人发指!

端木王妃都是觉得自个儿有些不能喘过气来了。

她的女儿临死之前,究竟是受了多大的苦楚啊!

自己的心肝儿肉,就是被人折磨,最后被折磨致死了。可是,可是她这样子亲娘却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众人听了那死去的女子赫然正是端木云盈,也是有些惊讶。

好端端的,怎么就死在了皇宫里面了呢。

有些知晓内情的人,不觉正回忆端木家和摄政王的微妙关系,耳边却也是听到了端木王妃万分尖锐嗓音:“摄政王妃,是你,是你对不对。我女儿刚刚得罪了你,可是一转眼,就,就死得这样子的凄惨了。”

她扑过去,想要抓王珠的脸,想要将王珠生生的抓死。

她想要将自己女儿所受过的,尽数回报给王珠。

当然端木王妃自然是没那份本事扑倒王珠跟前的。

离王珠还有一丈距离,端木王妃却也是被生生拦住,不允向前。

王珠纵然在她跟前,她也是没办法接近。

可饶是如此,却也是阻止不住端木王妃声声辱骂:“摄政王妃,你狠毒如此,必定是会有报应的。云盈不过是小小的得罪你,你毁她家财,离间夫婿,如今将她折辱到死。你心狠手辣,虽然披着人皮,可你是个妖物,妖物!我要你给云盈偿命,云盈怎么死的,我也是要你怎么去死。你这个贱人!贱人!”

那嗓音,声声尖锐,令人听了不觉不寒而栗。

那双眸子,死死的盯住了王珠,若目光可以杀人,王珠早就不知晓死了多少次了。

方才端木云盈闹事,端木王妃衣衫虽然是素净了一些,可倒也言语优雅,不失气派,并没有像端木云盈那样子苦苦相逼。

可是如今,端木王妃却也是分明撕破了脸皮,那所有的优雅顿时也是荡然无存,反而是平添了几许的狠戾之色。

王珠忽而肩头一暖,却也是端木紫麟的手掌,轻轻的落在了王珠肩头。

端木紫麟对王珠温言低语:“小九,这又是如何一回事情。”

王珠轻轻的叹了口气:“端木家对我误会颇深,方才云盈便是一口咬定,是我暗中算计。如今云盈没了,可是在夫人瞧来,却也都是我的错了。”

她这样子说话儿,却也是更加增添了端木王妃内心的恼恨之意!

“端木紫麟,我们端木家,当初便是不该收养你这个灾星。却也是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之意,更无半点尊重之情。你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又如何,倘若当初没有收留你,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也是不会死了。”

端木王妃仇视的目光向着端木紫麟望去。

不错,不错,这一切都是端木紫麟的错。就因为这个灾星入门,惹得她的夫婿早早就被克死了,如今还害死自己的女儿。

更何况,端木王妃瞧着端木紫麟那淡然的样儿,心中却也是不免极为清楚。这个男人,是绝不会为了端木云盈做主!

“你就是个灾星、祸害,没有人要的杂种。当初,若不是我一时心软,收留你,这中辰也不会有你这个祸害,更不会克死端木全家。如今云盈已经是死了,我又如何能活,我也是要,随女儿一道去了。端木紫麟,你当真是个祸胎,一生一世,都是在克人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端木紫麟的身上。

甚至端木王妃,也是死死的盯住了端木紫麟。

端木紫麟权倾朝野,谁不知晓呢。可是端木王妃如今因为女儿的死,心里面十分激荡,竟不觉没有隐忍之意了。

她后半辈子孤苦无依,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可是饶是如此,端木王妃也是想要报复。

她还记得,自打云盈出身,自个儿就偏宠女儿,却再也不多瞧端木紫麟一眼了。端木紫麟眼巴巴的看着她,只盼望能得到一丝母爱。可是端木王妃是个心狠的人,更不会有半点动容。如今自己女儿没有了,她要轻贱端木紫麟,要让端木紫麟心疼,要让端木紫麟痛苦。

端木王妃那一双眸子死死的盯住端木紫麟,只盼望从端木紫麟身上瞧出那一缕心碎之色。

然而白绢下的容颜,却也只是轻轻一笑,笑声有些戏谑。

“端木王妃,你女儿没有了,何苦将自个儿给气坏了,还是好生保重身子才是。”

那漫不经心的戏谑语调,绝不是当初那个用失落眼神看着的孩子。

端木王妃恶狠狠的瞧着他,果真是个白眼狼啊。

端木紫麟觉得无趣极了,他可并不是那个承欢膝下的端木紫麟啊。

却总是不明白那个容貌很像自己,却心软过分的大哥。无论是对李如拂,又或者是对这位端木王妃,为何那人总是诸多宽容。甚至分明知晓其居心不良,却仍然是总赠予几许好物件。

他唇角一缕讥讽的笑意却也是更浓了些。

是了,自个儿可不像那个软弱的他,为了渴求那么一点点的温暖,可以对任何人示弱。若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他示弱,那他便是会孤傲一辈子。

好在,自己总算是有几分运气,寻觅到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

可端木紫麟这风轻云淡的样儿,却也是深深刺激得端木王妃发疯了。

可恶!可恨之极!

旋即,她面颊之上顿时泪水盈盈,流露出凄然欲绝的样儿:“求各位主持公道,我女儿,她,她当真是死得好惨了。”

端木王妃颤声低语,泪水盈盈。

她凄然无助,近乎疯狂的样儿,却也是与那端木紫麟夫妻两人的淡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声声泣血的呼唤,令人不寒而栗,更不觉有些令人同情。

任谁都瞧得出来,端木王妃后半辈子却也是已然生生毁掉。

正在此刻,一道饱含怜悯的嗓音却也是响起:“端木王妃放心,中辰律令一向重于一切,任是何等权贵,都是决不能忤逆此等律令。更何况,云盈居然还死得这样子的凄惨。只要寻觅出凶手是谁,陛下也是定然不会容情。必定,是会还死者一个公道。”

说话的自然是李皇后,一脸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