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妃方才生生被陈后压了一头,可是此刻却不觉扬眉吐气起来,趁机添油加醋:“臣妾自知身份卑微,原本不配插口皇后娘娘的话儿。可是此事事涉陛下,又如何能隐忍不说。就算安上一个冒犯皇后的罪过,臣妾也不能不开口。皇后娘娘爱女情深,却未曾为陛下考虑。九公主自是身份高贵,更是皇后娘娘的心头肉,可是比起陛下,皇后娘娘可是要顾全大局。若陛下的身体受损,可是对整个大夏不利。皇后娘娘只知道爱女情深,却不知道顾全大义。陛下,娘娘只是爱女情切,求你莫要见怪。只是这九公主,总不能放任她留在宫中,总要迁出宫去。”

许妃一番话说来,看着陈后气愤无比的样子,心里却是一阵子的痛快!

周围顿时静了静,也并不止许妃一个想将王珠迁出皇宫,可是其他的人却绝难将这话说出口。如今许妃可巧正好将这层窗户纸就此捅破。

楚美人眼神幽幽,却是掩住了眼底那一丝狂喜与兴奋!

这皇后娘娘不是素来尊贵,现在连最疼爱的女儿都保不住,只要想一想,他就十分兴奋。

许妃既然开了口,她也就弱弱的加了一句:“我仔细想想,也觉得还是将九公主迁出去,方才妥当几分。”

这朵素来柔弱的白莲花落井下石,陈后心底却一阵麻木,冷笑不已。

慧如师太更是和声说道:“九公主虽有煞气缠身,却未必没有化解之法。只要九公主肯舍富贵,肯念陛下皇后,不理红尘俗事,只去我的庵堂,吃斋念佛三载。在我佛祥和之力映照下,说不定能化解煞气。”

一张口,就将王珠离去之事和孝道联系在一起。

若王珠否认此事,就是只图贪恋富贵姻缘,不肯顾念父母安危,必定会被夏熙帝摒弃不喜。

王姝垂头暗喜,既然如此,王珠想来已经不能与杨炼绨结良缘。

王珠叹了口气:“女儿若为了父皇,别说区区三载吃斋念佛,就算是一辈子青灯古佛,也是心甘情愿。只是女儿内心好生不甘,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是克父母的煞星。父皇,莫非你已经认定女儿如此?”

王珠话语方落,一道清朗无比的嗓音顿时也是响起:“还请父皇三思,九皇妹是金枝玉叶,又怎么能去庵堂那样子清苦的地方?更何况若是去了庵堂,九皇妹声名尽毁,此生此世都会背负不吉的名声。”

王曦已经走到了王珠面前,也替王珠求情。

夏熙帝看着王曦,却是不置可否:“近日关于你的传言颇多,你却从无辩解,今日怎么倒是为了你九皇妹说话?曦儿,瞧来在你眼中,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了?”

王曦面孔在月色下是越发的温润端正,君子如玉这四个字与他也是再配不过。

“鬼神之说,儿臣不知该不该信。父皇要我如何,我就如何。若父皇笃信鬼神,觉得这天象昭示儿臣失德,那么儿臣必定是失德。若父皇心中不信,那么上天警示又与我何干。我是否失德,只在于父皇,无论是天意还是别的,儿臣都并不在意。”

一边这样子说着,王曦也是缓缓单膝跪地,几缕黑发更垂落王曦清俊无匹的脸颊边。

“可是父皇,今日你若处置了九皇妹,那么儿臣必定也是失德。不必父皇为难,儿臣自请迁出京城,以免影响我大夏国运。”

若方才王珠之事只是令人震惊,那么如今王曦举动更是令人震撼万分!

王曦生来就是太子,他身份尊贵,又一贯温和勤勉,谁也没想到他太子的位置居然会有所动摇。

楚美人顿时柔柔说道:“太子此言可是忤逆,为了帮衬九公主,居然拿太子位置要挟陛下。”

轻轻挑拨,顿时将王曦求情之词化为要挟忤逆。

王珠淡淡说道:“楚美人平时不是淡然不争,怎么今日却多有见解?后宫不得干政,莫非楚美人不知晓?”

楚美人顿时语塞!

她一贯以那低调柔顺的面目示人,也是生生被王珠给顶回去。

许妃轻轻说道:“楚美人不过是一句失言,九公主为什么捉住不放?你若知道孝顺陛下,就该自请修行,为陛下祈福。”

“父皇若不信儿臣,儿臣也可暂离京城。”王曦这样子说着,脑袋轻垂,却不觉轻轻的捏紧了自己手掌。

周围顿时一静,王曦当了多年太子,此时此刻,竟无人替他求情。

一些有心之人顿时不觉在想,莫非太子已然是失势,岌岌可危?

杨夫人更不觉在想,这王珠定然是个祸害,故而方才连累王曦这太子之位。

她人到中年,仍然是保养得意,可是如今丰润的秀眉上却忽而添了一丝忧愁之色。

王珠若打发出去,炼儿虽不必立刻娶这个灾星,可是这桩婚事却会不清不楚,以后必定会影响杨炼说亲。

原本只听闻这九公主是不知礼数的人,没曾想居然是个祸害妖孽!

楚美人更娇柔无比的说道:“皇后娘娘,还盼你莫要记恨陛下,陛下何尝不疼爱九公主?只是,只是天命不可违啊!”

轻轻一句话却居然暗示陈后会因为王珠之事怨恨夏熙帝。

言下之意,则是王珠身为妖孽,必定要迁出宫中,去庵堂青灯古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