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寅年临水县县试,第五十六名……李儒烈——”

……

“甲寅年临水县县试,第五十七名……陈瓒——”

戴主簿还在继续唱名,他每喊一声,都会在场上引起一片不小的骚动,叫到名字的固然欢欣鼓舞,而尚未叫到名字的却是场上大多数,随着名单越叫越后,这些人的心情更是紧张,急切,失望布满脸上。

周世民等人也都还在一个个眼巴巴望着,受到了刚才钟大用录取的刺激,他们更加盼望听到自己的名字,可是结果却依旧是一次次失落,他们这一圈子人中至今还没有一人被叫到名字,包括江云。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很压抑,有的人已经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这次县试只怕又泡汤了。

他钟大用都能够上榜,我们却不能上榜,这还有天理吗,他们实在不甘心啊,但是不甘心又能怎样,事实就是这般残酷,县试的录取比例本就这般低,接近百里挑一,能够取中的只是极少数的幸运儿。

严政此刻倒依旧是一身轻松,甚至已经忍不住要欢呼胜利了。别的人是否榜上有名,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至今尚未听到江云的名字,这让他心中更是笃定,这次的打赌赢定了,白赚了三两多银子,真是太好了。

他最多关心一下的,是他的同乡死党周世民,名单念到这个地步,他知道,对方多半是落榜了,这个结果在他预料之中,看到对方脸色发白,神情苦恼沮丧,他轻轻拍了拍对方,轻声安慰道:“世民,不论中不中,待会去酒楼吃一顿。”

周世民此刻却完全没有心思答话,他的心已经全在戴主簿那边,还有仅剩下的三个名次,会有奇迹惊喜出现吗,虽然已经隐隐感觉不妙,但心里多少还尚存一分侥幸,其他的人也莫不是如此,他钟大用都能踩了狗.屎运高中,他们为什么不能。

到了现在,江云也是难以保持先前的平静了,原本的信心在一步步的消失,难道这次真的要落榜了,那王璇,那刘朝宗,真有这么大的胆子,要把我的卷子黜落了?岂有此理啊。

先前他还笃定的认为,那王璇,那刘朝宗不敢这么做,但是现在,这份信心却是越来越不足了,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在他们眼中,自己只是一个任由拿捏的蝼蚁罢了,有什么不敢的。

让他更无语的是,连那钟大用都上榜了,他却要落榜,这算什么世道啊。若是如此,这都是你们逼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心里一阵暗自发狠,已经在默默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了。

“甲寅年临水县县试,第五十八名……李三畏——”

“我中了,我中了,我真的中了!啊——”

随着戴主簿又一声落下,人群中乍然响起一人欢喜至极的吼叫,一个人从人群中蹦跳了起来,在那里状若疯狂的大叫,放浪形骸的仰天狂呼。

没有人因为此人的失态而去笑话,更多的反而是羡慕不已,在场尚未念到名字的是大多数,他们都很能理解此人的心情,现在已经是念到第五十八名了,还只剩下最后两个名额,失望已经笼罩在大多数人心头,场中的气氛已经沉闷紧张到了极点,这个时候被念到名字,那种惊喜就不必说了,作出这般癫狂失态的动作,也是可理解的了。

虽然县试上榜,还并不意味着童生功名到手,但确确实实,也是一个准童生了,这也是一个资历,很多人皓首穷经一生,连这个县试上榜的准童生名位都没有拿到过的。

“甲寅年临水县县试,第五十九名……史伯成——”

“呜呜——中了,中了,老天有眼啊,呜呜——”

随着戴主簿又一声落下,只见场中乍然又起一人的呜呜痛哭之声,声音就响起在江云这群人的不远。

江云闻声转头看去,只见一位灰布长衫,须发皆白的老学童正在那里掩面痛哭,看到这个老学童,他却一愣,感觉有些意外,这不是当日他县试之时,同是庚字号房,坐在他身旁的那位老学童。

没想到他这番倒是中了。对于这位一大把年纪还与一众年轻小子奋斗在县试考场的老学童,他当初还多少感觉有些可笑可怜,但是现在,他有的却只是羡慕,老学童这次上榜了,说不定此后连中连捷,平步青云,而不管怎样,自己这次,却是要落榜了。

伴随着老学童喜极而泣,涕泪齐流的,是场中又一大片失落叹息的声音,江云身边,周世民等人更是一个个的跺脚哀叹,心里已经差不多陷入了绝望,到了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了,而这最后一个名额是他们的可能又有多少呢。

“大用,呜呜——”人群中又一次失望的朱明差点都要哭了。

钟大用此刻还沉浸在录取的喜悦中,见了死党此刻如丧考妣之状,心中暗自鄙夷,但还是安慰道:“明兄,别急,也许这最后一个名次就是你的了。”

“啊,真的吗。”朱明绝望心里又生出一丝希望。

而那一边,戴主簿已经在开始念这次县试榜单上最后一个名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