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账单的大头,无疑就是那盘鲈鱼脍,单这一道菜,就要了二两二钱银子,其次是那坛清江酒,要了七钱银子,另外几盘小菜,又要了四钱银子,加起来正好是三两三钱银子。

看到这份清楚明白的账单,严政顿时傻眼,额头的冷汗刷的就冒了出来,一盘鲈鱼脍,就要了二两二钱银子,这不是坑人么,他虽然知道作为清风楼的招牌菜,这盘鲈鱼脍价值不菲,但也没想到,竟然高到这样的程度,作价二两多银子。

早知道这样,打死他也不会要这盘鲈鱼脍了,二两二钱银子,可以吃多少馒头馍馍啊。他转头看向了旁边江云,目光中充满了怨念,这盘坑人的鲈鱼脍就是对方叫的,这下可是害苦他了。

江云此刻,却是悠哉悠哉的坐在那里,一副事不关己,明哲保身之状,不管这顿饭菜多少,都不关他的事,反正他现在囊中空空,有恃无恐。

要严政就这么认下这份账单,心甘情愿的掏钱,他自然不干的,何况他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银钱。

怎么办,他琢磨起来,要是跟对方理论这盘鲈鱼脍价格高低,好像不是什么好办法,鲈鱼脍是酒楼的招牌菜,定这个价,无可厚非。一坛清江酒,要价七钱银子,这也有点坑人了,不过好像也在情理之中,真要争论也争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

他的目光又往下看,见到那几盘小菜的价格,眼前一亮,终于让他有了找茬的理由了。这几盘小菜加起来的钱,总共也不过四钱银子,只能说是这份账单的小头,不过却可以给他一个名正言顺找茬的理由。

“这份凉拌黄瓜,怎么要一百文钱,我记得这盘菜,只是三十文钱才对。还有这份酸辣土豆丝,怎么也要一百五十文钱,我记得这盘菜不到五十文钱的才对,还有这小葱拌豆腐,青菜萝卜,这价钱都不对,你们的这份账单是假的,涉嫌欺诈,我要去控告你们!”严政开始气势汹汹,义正词严的发作起来。

酒楼小厮倒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道:“这位公子,你误会了,我们清风楼是百年老店,一向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怎么会作出这样欺诈客人的事。你说的凉拌黄瓜三十文的价钱,那确实有,不过却是一楼大厅的价钱,酸辣土豆丝五十文的价钱,也是在一楼大厅的价钱,而在这三楼贵客席,这几盘的价钱就不一样了。”

严政质问道:“都是同样的一盘菜,份量,味道都没有变,又在同一个酒楼,为什么价格就会有所不同,这根本没有道理,这不是蓄意欺诈,又是什么。”

酒楼小厮摊摊手道:“虽是同样一道菜,但一个在一楼大厅,一个在三楼贵客席,它们的价格有所不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严政摇摇头,道:“不,不,我不认为这就是理所当然的,同样一道菜,价格原本就应该一样,而现在却整整差了三四倍,这不是蓄意欺诈又是什么。”

“这位公子,话不能这么说,你可不能随便污蔑本店的声誉啊!这些价格都是公认的,其他以往在本店用餐的顾客也从来没有异议,不信你去问问其他的人,可知这是事实,并不是有意刁难诸位。”

酒楼小厮也是急了,连声分辩起来,奈何严政一口咬定对方涉嫌欺诈,这份账单是假的,这让酒楼小厮颇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人无信不立!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

严政开始不惜引经据典,高谈阔论起来,在辩论方面,酒楼小厮碰到对方这样一位颇有辩才的童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在严政大义凛然,滔滔不绝的跟他大讲起君子诚信之道的时候,他彻底偃旗息鼓,放弃了跟对方再继续辩论下去的想法。

在对方滔滔不绝,甚至不惜动用了浩然之气的威势下,酒楼小厮只有落荒而逃,向酒楼掌柜请示去了。

不多时,酒楼的掌柜就上来了,商家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所以酒楼掌柜上来之后,也是和颜悦色,耐心的跟严政解释起来,一再保证这份账单是清楚明白的,没有任何欺诈之处。

可是严政却不这么看,一口咬定这份账单不清不楚,酒楼是故意弄虚作假,店大欺客。

最后在对方滔滔不绝,不惜动用浩然之气威压的攻势下,酒楼掌柜也甘拜下风,放弃了跟对方继续争辩下去的想法。

他作出让步,陪着好声气的道:“也罢,这几盘小菜,就依着一楼大厅的价格记账,这位公子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