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带着火霜、金轮又去了趟幽州,易容成文士模样,大举买进了一大批良田,县城的有之、州城外十里的有之。

火霜挑着眉头,“公主,你不回家乡了么?置这么多良田作甚?连宅子都买了,你……你……”

幽州因与北齐毗邻,据北齐边城还不到百里,地价便宜得不能再便宜,廉价得不能再廉价,凤九手里原就有二百万两银子,一亩上等良田二两五钱,中等良田一两五钱,下等田一两,若是荒坡荒地,从一百六十文到五百文一亩不等。

金轮挠着头皮,“公主是想大赚一笔?这些日子,你不停地易容,一会儿扮成老者、一会儿扮成大户人家的管事,一会儿又扮成是文士,一会儿扮成镖头,就为了买这些地?岑”

凤九扬了扬头,“我们等着数银子,现下才置下六十万两银子,将来最少能赚十倍。金轮,你扮成男子,寻了匠人写契约,离州府最近的三县城各先建五座三进宅子、三座四进宅子,我在县城各买了两块地皮,照着图纸着人修建店铺,全都建成两层楼的,这些店铺他日可是寸土寸金。”

火霜满是不屑:这是俗世的金银,她们带回去又没甚大用,可公主倒忙得不亦乐乎,折腾了几日,来回的易容,就为了置下一大片的土地,什么荒坡、山林、良田,到官府一查,只要是无主的全都买下来,办理了契约,付了契约费,乐呵呵得跟捡了宝贝似的。

之后,凤九扮成溶月公子,找了幽州城的老乔,此人早前是未名宗的坛主,是地道的幽州人,托他找了匠人在她规划好的地盘建民居,图纸绘好的,每条街还有自己的名字,临街亦有商铺等。

老乔看着图纸,呆愣良久,问道:“公子这是要……欢”

“我没钱啊,遣散了弟子,所剩银子不多,买了块地皮,准备建几条街道,赚点银子好让手头宽松些。”她招了招手,看了眼老乔家里的下人。

老乔斥退左右。

凤九方神秘兮兮地道:“赵国一统江山后,会迁都幽州,只不知皇城建在那一片,所以我在州城以东五里的腾龙镇买了块地皮,闲着也闲着,就建几条街道,你看我这图纸没?可作民居,又可做店铺。”

老乔滴汗汗的,“公子,你都不知皇城选址何处?你就如此大手笔地要建三条等街道,你就不怕到时候建好了,与皇城相隔太远,这处卖不起价?”

凤九呵呵一笑,“这不是赌一把,你就劳劳心,我与你留下三万两银子,劳你照着图纸给我建,就算赌输了,这不房子还在,这片三千亩的地皮都是我的,你建上便是,老乔,有劳了,要不我们也立个契约为凭。”

她实在不放心,担心老乔不给建。

未名宗的弟子们,对溶月公子是有感情的。

就说老乔,父亲原是前朝幽州某官员家的管家,他自小学的就是管家本事,到了他这儿,家里家徒四壁,因为有些本事做了幽州坛主。后来遣散时,他只收了一半银子,另一半换成了宅子、店铺和田庄,如今也算是幽州城里的富家翁,日子过得还不错。

立契,是为了阿九逼老乔给她建。

看老乔担心又不安的样子,生怕她亏银子,劝了好一阵:“公子,你怎么随便买块地皮就建三条街,你这地皮置成多少钱?”

凤九比划了六根指头。

“六百两银子?”老乔一惊,“腾龙镇离州城得有五里地儿,那地儿离腾龙镇又有两里地,这么块破地儿,你居然买成六百两银子,我说公子,你手头所剩无几,怎么这样花使银子?不该呀!”

“快点,签契约!你照契建三条街道,若我他日赚了,我付你一点辛苦费。”

“别!别!我只盼公子真能赚钱,可千万别……”别赔了啊,他瞧着都心疼,公子这是想钱想的么?六千两银子买三千亩,还建三条那么长的街道。

公子啊!

老乔苦心婆心一番,偏溶月就拿定了主意非要他签,还千叮万嘱,要他必须按图修建街道,否则,哼哼,那意思是要找老乔的麻烦。

老乔无奈轻叹一声。

回头,老乔与他儿子乔大谈起此事,乔大道:“父亲,既是公子坚持的,你该劝也劝了,人家建街道的银子也付了,你只管照图施工,三条街道三万两银子,算起来,我们也不亏。”

“公子的钱,我可不敢赚,若是老伙计们知道的,一人一口唾沫还不得把我淹死。”老乔轻叹一声,“公子离开时,说他买的三千亩往北还有块一百二十亩的没人要,叫我要买赶紧下手。”

乔大盯着老乔:“你不会真买吧?”

“哪能买呢?可公子发了话,不买上几亩,太不给他面子,我瞧就拿一百两银子出来,买进五十亩……”

明明心头不想买,却硬是买了五十亩下来。

老乔想着,过上几家,再转卖出去,或是给他庶孙女当陪嫁也使得,反正是庶出,有嫁妆就能让她们高兴。

*

tangp凤九几人路上兜了几圈,回朝的有功将士已经抵达皇城,她比他们竟还晚了几日抵达皇城。

赵都还是赵都,已是焕然一新,窗明几净,红幔耀天,漆亮金彩,处处锦绣,连那漫天的雪花亦染上喜气似的轻盈飞舞。琼庭寂寂,金瓦覆雪,寒气逼人。

凤九回丞相府次日,淳于瑕登门拜访,与她同来的还有郑国夫人沈容。

凤九在华藻阁招待二人。

沈容重孕在身,心情大好,说话爽练大方,凤阿九屋里摆放的饼饵点心多是宫里御赐,她吃了一大盘还不止。

淳于瑕见沈容一个点心接一个点心地吃,觉得沈容太失礼,哪有到人家府里作客,一个劲儿地吃点心,还一口气吃掉一大盘的,蹙眉问道:“郑国夫人在家没用早膳?”

“吃了,怎没吃呢?”沈容朗笑着,“说到用饭,都烦透了。”

沈容与丈夫梁宗勤回赵都,沈家、韦家等几家人便跟着她们乘船抵达。怎么赶也不走,沈俊臣更是仗着他是父亲的身份,非要搞到郑国公府,直至硕王妃沈宛来探沈容,知沈容怀孕,喜出望处。

沈容虽然嫁了两次,能嫁她喜欢的人,沈宛也替她高兴。

孕妇的心情就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偏沈家人就没个好相与的,狗屁倒灶的事多不枚举,沈宛一恼,着人唤了沈俊臣,指着鼻子将他给训斥了一通。

总之,丝毫没给他半分颜面,骂得沈俊臣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

又几日后,沈宛着婆子给韦氏递话:“我在赵都所辖的县城置了二百亩田庄,离县城不到三里路,庄子上有一处三进宅子,沈家、韦家都先搬进去。”

沈俊臣不敢不搬,着实是长女比沈容更有权势,他不敢不搬,拾掇了东西,就随着硕王府的管事婆子去了庄子上,别说那处宅子还真像那么回事,回头一打听,才知道是原就是沈宛的陪嫁。

想到沈宛的陪嫁,当年可是真正的十里红妆,浩浩二百万两银子的嫁妆,比公主都体面风光。

沈家人去了县城,离赵都远了,要去一趟赵都还是赶上一天一夜的路,沈宛原就是故意的,她着实瞧着他们烦,不打理又不行,着实是沈容有孕,不这样处理都不成。

沈俊来一家先挤在沈俊臣的庄子上,没几日就听说县城有人要转卖宅子,也是三进宅子,这家人听说是要去豫地为官,举家迁往豫地,需要转卖了宅子去任上。他心下一乐,花了五万两银子将人家所有的家业都给买下来,想着这家人也是县城的名门,心里正乐呢,第二天就听柳氏念叨起来。

“县城都传遍了,待天下大定,皇上要迁都幽州。过完年,就会请钦天监、工部、户部、礼部的官员去幽州选址建皇城。自在真人给赵国占卜了一封,说赵国江山永固,国运昌隆,新皇城要建成有史以来最好的……

五万两银子,就买了三进宅子,八百亩良田,外加县城的八家店铺,贵了啊s了不知多少倍?”

那可是五万两银子买的,在柳氏看来,到手的东西,顶了值一万两银子,硬是卖了他们五万两,难怪前头的东家脱身得这么快,也真敢要的,早前要价五万三千两银子。

京城那边,宅子、店铺、良田现下都便宜了,价格一跌再跌。有些门路的,都想着方儿去皇城置的,就如沈宛近来不就借着风脱手了好几处田庄、宅子、店铺,银子是赚了一大把,又派了府中的管事与工部官员套近乎,只等消息一定,立马在幽州一带置家业。

赵都什么价儿,京城周围十里内的良田从二十五两到六十两一亩的价儿不等,就连下等田都能卖二十五两,这个价儿,真真是前所未有的。同样的三进宅子,在旁处最多不过一千两银子,这里硬是能卖一万五千两银子,贵得吓人。

沈俊臣原还在羡慕沈俊来下手快,没几日一听说这情形,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家这宅子、田庄都没花一两银子,是沈宛白送的,心里盘算着:什么都别动,手头的银票换成了赵国钱庄的,待一切定下来,他们一家继续跟着两个女儿走,她们去哪儿他们去哪儿,就算是死嗑,他也要谋个一官半职来。

赵国大定后将迁都幽州的消息在赵都一带传开,赵都的房价、地价、店铺立马开始下跌,早前还以为是传言,所有人发现赵国朝堂上的重臣、能臣们,但凡有些家业的开始抛售店铺、良田,现在这么好的价儿,抛出去就能赚钱,抛得越早越好。

没几日,六十两一亩的良田跌到四十亩,这是跌了三成的价儿,还在呈下跌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