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微抬下颌,“除了第一次,我给伍婆子施了催眠幻术,后面可再没对任何施过此术。崔夫人的梦、伍婆子的梦,着实太奇怪了?”

紫嫣道:“属下问过张老儒,天下有一种花草——幻梦草,点上此草制成的薰香、粉末,又或是此草制成的炷香,就能让人进入梦境,在梦里,就会出现思者最想瞧到的画面。这种幻梦散,寻常人得不到,倒是听说道家有人种过。属下以为,若是申半仙,他倒是能炼出来。在众弟子回山庄之时,他就失踪了,他会不会还在京城,在暗中帮衬主子?”

“申半仙会武功?撄”

“这道人邪门得很,也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开罪了北齐萧皇后,下令要取他性命,悬赏万金,被无数剑客、刀客追得无法藏身。若不是遇到铁楼主,早就被人生撕了去。为了报恩,他入了山庄。”

沈容想到近来,宫中三清观多了一个道长——黄桑。

这可是与梦周道长齐名的得道高人。

“申半仙会不会骗人?”

“骗人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他可不会当成骗人,只是修行的一种,还振振有词的说,他修的就是骗道,说到此,他能与你说上三天三夜。”

果真邪门偿!

将骗子行业当成一种修行,恐怕普天之下,也就这申半仙能做到。

沈容笑道:“这么说来,申半仙还真可能溜到宫里冒充黄桑道长。”

紫嫣凝了一下,“我派副堂主夜探皇宫,若真是他,如果让他知道问心石出世,他一定按捺不住,这可是天下道士都想得到的宝贝。”

“先看看是不是他,我在仪方院里再寻寻,宁可错寻,不可漏过,我就不信,找不出问心石。”

明知道宝贝就在她的身边,可她硬是不知藏在那儿,这让沈容急得跳脚。

*

沈容躺在榻上,想着以什么理由来寻问心石。

伍婆子最是敬畏石氏,就以此名来说,伍婆子不仅不会拦,还会比谁都积极。

次晨,用晨食时,沈容悄悄地告诉沐云沐霞与伍婆子,“我昨儿梦到我娘了,我娘说我们院子里有一样灵,在吸我娘身上的灵气,我娘冲关两次晋级,都被这灵物偷走了灵力。”

伍婆子心下生慌,她可最是指望石氏修成上仙,“真在我们院子里?”

沈容肯定地道:“你小声些,我们得悄悄地找出来……”她四下了扫了一眼,“我娘说是一件宝物,却不知道它藏在哪儿,这灵物很厉害,似修行了二三百年的,有可能藏在一件金银铜铁的器物里,亦有可能藏在花瓶、泥制的物件中,说灵物是金土属性。”

沐云知道,这是沈容要问心石。

伍婆子急道:“金土属性的灵物,就在我们院子里,到底在哪儿呢?”

“我娘说,它第一次偷我娘灵力,是在她现身之后的第一次冲关,所以,这件物件,必是三月时就在我们院里的。灵物属阴,寻到可疑的,就丢到院子里的太阳底下。”

伍婆子嘟囔道:“院里有灵物,得赶紧寻出来。”不等沈容说话,她就出了花厅,唤了画兰画菊,开始在她们屋子里寻觅,但凡是三月前就存在的东西,一古脑地拧了出来。

画兰画菊的首饰是铁制,伍婆子首先就瞄上了,抱了首饰,将她们的首饰倒到床上。

“干娘,你到底在干什么?”

“院子里有异物,是金土属性的,阻了太太两次冲关了,我今儿非把它揪出来不可,这两盒子是几时买的?”

“回干娘,是……是我们进了仪方院,姑娘赏了我们五两银子,让我们自己添买需用的物件,我和画菊就一人从小摊上买了个盒子装首饰。”

伍婆子没好气地问道:“我问你们是几月几日买的,四月初一以前的物件,只要是金土属性的,全都有疑。”倒像是要捉妖一般。

两人皆不说话了。

伍婆子道:“看来,这也可能是异物藏身处,倒了首饰,丢到太阳底下去。”

伍婆子将画兰画菊屋里可疑的花瓶、首饰盒子甚至于是她们置的首饰全都寻了出来,丢到太阳底下。

沐云沐霞也将自己屋里可疑的东西寻了出来,也丢在太阳底下曝晒着。

沈容寻了一大堆自己屋里的东西,张老儒说过,正午的太阳照射下,这东西就会闪出五彩光芒,此时也是它法力最强之时。

这下子不用她一样样化水或敲碎了,而是有了最直接的法子。

沈容站在花厅前,看着院子里一堆的瓶瓶罐罐、一院子的铁质之物,不连她的两盒子首饰也倒在地上的布上曝晒着。

画兰画菊早前有疑,见沈容几人也是如此,将小小的不满也打消了。

厨房的管事婆子领丫头来送饭,就见仪方院的伍婆子瞪大眼睛看着地上,一眨不眨的,“看你这灵物还怎么藏,晒得你露出原形……”口里絮絮叨叨着。

管事婆子笑道:“你们这是怎了,怎的一院子物件首饰?”

沐云紧张地指着沈容的一件宝石金钗,“姑娘,姑娘,那一件闪光了,会不会就是它?”

伍婆子奔了过去,抓了金钗就往石板地上砸,还提着裙子狠踩了两脚:“灵物,灵物,看你偷食我家太太的灵力,非踩死你不可。”

沈容一阵肉疼,这可是值钱首饰,之所以闪光,是因为上面有宝石,这下子全毁了,她得重新融了打造一支。

厨房管事婆子令几个丫头摆了午食,“伍婆子,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我们在寻灵物。”

管事婆子见问不出来,看伍婆子很认真的样子,不像有假,“是什么样的灵物?”

伍婆子道:“都晒一个时辰了,还没出来,莫不是有漏掉的,画兰画菊,把你们屋子里的角落、床下都寻一遍。”

“是!”

伍婆子干劲很大,午食也不想吃了,就跟发生了天大的事一样,发誓定要将那灵物给寻出来,她回到自己屋里,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不放过每一个地方,不多时,就听到一声惊叫,见她捧着扎针的人偶出来,那人偶是泥捏的,依然就是石氏的模样,上面还有二三十根绣花针。

“谁干的?谁干的?将太太的人偶搁我屋里,还藏在床底下,好狠毒的心肠!”伍婆子寻到了一件,捧着人偶过来,“姑娘,你看是不是它,你说金土属性,这是针,是泥,都合得上。”

沈容想说不是,看到伍婆子都又惊又恼的样子,如果再找不到,怕是她该睡不着了。

正待答话,沐云道:“不是!这是咒术,对我们太太来说根本不管用。伍婆子,你想想,我们家太太是冥仙,又不是我们凡胎肉体之身。”

伍婆子迭声说“对”,一挥手,丢到花厅里的乌盆里,点了冥钱立时烧了。

沈容取了香烛,着实找不出了,也只能照紫嫣所说,焚香直问问心石,双手合十,虔诚跪拜,片刻后,就听画兰道:“姑娘,出字了。”

几人抬头,空中出现的是“仪方”二字。

沈容快疯了,她当然知道这宝贝在仪方院。

伍婆子道:“姑娘是问灵物在何处?”

沐云点头。

伍婆子道:“还在我们仪方院,可能寻的都寻出来了,怎还在仪方院?”

沈容轻叹一声,摆了摆手,“各人把各人屋里的东西都带回来,皆细想想各自屋里还有什么落下的金土属性之物。如果发现有,拿出来放在正午太阳下晒晒,若是那物,就会闪光。”

饭菜已凉了,好在是夏天,就算凉,吃起来也是温热的。

能寻的都寻了,可疑的全寻出来曝晒,可还是没个结果。

沈容很是没胃口,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伍婆子更吃不下,不把那东西寻出来,她就跟心里头压了一座大山似的。

多婆子、李婶子奉了潘氏之令进了仪方院。

折腾了大半日,没寻到要找的物件,伍婆子脸色有些难看,就连沐云画菊等人也沉着脸。

李婶子先赔了笑脸,她可不说,也不知她哪里开罪了五姑娘,每次五姑娘看到她,都没好脸色,上回在小庙里,她又被石氏打了一巴掌,着实是一句话不对,就要挨打啊。

多婆子笑道:“五姑娘,是这样的,大老爷想在仪方院前面给盖一座外院,往后,这里就算是内院,明儿一早会带了匠人来,在小厨房旁边开一道小门。”

伍婆子心下气恼,正闷着呢,她又没寻到画兰画菊的错处,也训骂不得,就有人送上门来了,“我们仪方院地儿够住,为什么要置外院,还说在小厨房旁边开小门,大门不好,我们为甚要一道小门,真是奇了怪了,哪家的二进寝院在内院再置小门的,这置了小门还不如现在这样呢,一点也不安全,这可是闺女姑娘的寝院,这是谁出的***主意?”

两沐垂首。

沈容不吱声,手里抱了个苹果吃。

伍婆子道:“你们别当姑娘年纪不懂,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事没见过,若给仪方院盖外院,指不定又打什么主意呢?我可是知道,太太活着时,你们个个都不待见,现在太太成冥仙了,又想借着这机会捞银钱。

盖外院?好好的盖什么外院,开什么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