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正当空,夜深人静,微醉的沐云轩终于回到了府中,王莹萱一直在大厅中徘徊着,见到沐云轩归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其实羽城当下的局势,王莹萱心中也十分担心,同时有猜不透慕浅画究竟有什么打算。

对于赫连殇的下落不明,如今羽城中谣言四起,甚至有传言说赫连殇已经命丧千丈崖,但这些传言在她看来,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心中不满的同时但这点却非她当下最担心的问题。

“萱儿,等久了吧。”沐云轩走进厅内,见到王莹萱之后,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心中也畅快了很多,总是心中有些郁结,但在王莹萱身边,他是最安心的。

“云轩,楼大人怎么说?”王莹萱扶沐云轩坐下后,又将亲手准备的醒酒汤递到沐云轩的手中,随后问道。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相比于我,他似乎更加担心当下的局面,如今六皇子得势,张宰辅已经选择了立场,若陛下有个意外,就算太子殿下归来,只怕朝中也有半数的人支持六殿下,只怕到时候天圣势必又会陷入一场新的混乱中。”沐云轩目露担忧的说道。

王莹萱闻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萱儿有不同的见解吗?”对于朝中局势,王莹萱比他看得更加透着,这点沐云轩自认为有所不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沐镇南虽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承认了王莹萱,只是却为同意两人大办婚礼,毕竟王莹萱就算是舍弃了曾经,但过去终究还是在哪里。

“不过是一个选择题罢了,你又何须担心呢?入朝为官,无疑是效忠陛下,忠于百姓,做到这两点足以,至于六皇子的事情,若太子和浅画真的有畏惧,又岂会纵容六皇子势力膨胀。”王莹萱一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湿毛巾给沐云轩擦了擦一脸疲惫的脸,一边回答道。

王莹萱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沐云轩瞬间清醒过来,今日与楼天明谈过之后,沐云轩有些迷茫了,楼天明一直看向天空,表现太过于奇怪了,他是在想不头,最重要的是楼天明似乎对什么十分在意,但却又不想让他知道。

沐云轩和楼天明自从凤城之后,便是好友,楼天明的态度让他十分担忧。

“萱儿对于当下的事情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何须去看呢?当下自然以羽城百姓和三国议和为上,若我没猜错,只怕三国议和这两日就要定下来了。”在羽城所有人的动向中,王莹萱只观察一个人的动向,那就是慕浅画。

“何以见得。”

“因为浅画今日去见陛下了,根据来报,浅画从回府之后,便闭门不住,也不见客,看似在正常不过,实则在避免麻烦。”王莹萱不敢说绝对的了解慕浅画,但慕浅画绝非人人拿捏之辈,更何况今日六皇子似乎有些高兴,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因为是猜测,所以未打算告知沐云轩。

“如此说来倒也对,只是羽城的变故,南楚的态度倒也明确,日曜和北冥态度十分怪异,只怕事情未必顺利。”

羽城叛乱,死去了几万人,相较于天圣来说,不算什么,但羽城是天圣的国都,已经伤及了天圣的根基,北冥渊和秦子卿都是精于算计自负之辈,只怕此次议和没有之前那么有利了。

“未必。”王莹萱微微一笑道。

“萱儿哪来的自信。”不知为何,面对慕浅画的事情,王莹萱对慕浅画比对他有着更多的自信,沐云轩虽知晓慕浅画的能力,但总有些在意和疑问。

“或许是信任吧,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沐云轩有王莹萱为他开解,但楼天明却不同,看着满天星空,原本闪烁的帝王星黯淡下去,另外一颗距离帝王星不远的星却慢慢发亮。

楼天明不由得猜测,难道天下局势要变了吗?

一夜未眠,楼天明犹豫着,直到太阳升起,星星消失在天空中,楼天明才回过神来。

“小姐,楼天明求见。”慕浅画刚刚起身,还未用早膳,辛月就走进了房内回禀道。

“他,现在不是早朝时间吗?他怎么来了。”慕浅画喝了一口刚榨出来的果汁,随后问道。

她虽说拒见任何人,但凡是总有例外,楼天明来得如此之快,倒是有些在她的意料之外,按照她的猜想,楼天明最起码也要等到早朝之后来才对。

“想来是按耐不住了,他并未穿上官服,而是一副书生模样打扮。”

“也罢,让他进来吗?”楼天明不去上早朝,势必会引起人的注意,楼天明本是赫连殇培养出来的人,来见她倒也无妨,对于楼天明的来意,慕浅画隐约也清楚。

楼天明这是第二次走进太子府,第一次是赫连殇和慕浅画大婚,当时的太子府喜气洋洋,布置淡雅,低调的奢华,让人咋舌,退去了红色的喜绸,如今却给人淡雅宁静之意。

“这是…”穿过大厅,楼天明有些不解,难道慕浅画不是应该在大厅接见他吗?

“去书房。”辛月解释道。

太子府的大厅不过是为了装门面,其实甚少有人来拜访,若要议事,赫连殇大多数会在宫内解决,甚少在太子府接见官员,楼天明也是第一次来,自然是不习惯的。

“见过太子妃。”走进书房,楼天明立即行礼请安道。

“免了,请坐吧。”

“太子妃,殿下如今究竟下落如何?”帝王星只是黯淡下去,并未消失,就说明赫连殇还活着。

昨夜楼天明整整想了一夜,直到清晨,第一缕太阳出来,楼天明心中才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光和影,人们往往忽略的影,子看到了光,其实,影就藏于光之下,若无意外,赫连殇应该安全无事才对

当日慕浅画打算跳下千丈崖的事情他听说了,可是从那之后,慕浅画的态度过于冷静了些,于是他在想,事情是不是还有另外的可能性,如今虽然还无法确定,但他也就猜测到了几分。

“下落不明。”慕浅画十分简洁的回道。

“是下落不明还是生死未卜。”楼家祖训,当帝王星出现的时候,楼家必须辅佐帝王,如今帝王星黯淡,楼家的祖训又该何去何从。

“下落不明。”赫连殇的确还未归来,慕浅画所言,既然属实。

其实慕浅画昨夜也是浅眠,一来有几波人闯入了太子府,二来则是绳索明明已经抵达崖底,为何赫连殇还未归来,难不成是被什么事情被绊住了,还是在崖底的时候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帝王星的光芒渐渐暗下去,敢问太子妃究竟如何打算?”楼天明沉默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后问道。

几句话下来,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赫连殇还活着,只是下落如何,他也没问出来,慕浅画的态度太过于冷静,反而让他这个主动提问的处于被动的状态。

慕浅画不得不承认,楼天明很直接,而且问道了问题的关键。但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楼天明,想来等楼天明离开太子府之后,定会后悔今日没去早朝。

“可否请教楼先生一个问题。”从初见时,楼天明一心想辅佐帝王,到如今楼天明已经学会了爱民,进步很大,只是赫连殇无论如何选择,她都会选择尊重,当然前提是赫连殇自己真心的选择,而不是为了某些理由。

“太子妃请问。”

“敢问楼先生入朝为官是为了帝王星称帝还是为了百姓。”楼天明的执着,慕浅画也明白,毕竟楼家历年来的祖训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但身为人臣,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清楚才行。

“自然是…”楼天明忽然停顿了下来,因为在他看来,赫连殇登基为帝,他辅佐赫连殇,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从未考虑到如今的局面,楼天明沉默了。

楼天明的表现,其实慕浅画还是很满意的,比起夺帝的风险,楼天明或许心中更加信任的是赫连殇的能力,其实慕浅画心中也有些犹豫,他知道赫连殇的决定,可却从未认真的和赫连殇谈过,慕浅画之所以没有明确的告诉楼天明,是因为有些话不该由她来说。

“民为上,社稷次之,君为轻,楼家历代祖训,皆是因为帝王星,可除开帝王星之外,楼家祖训的意思不是想培养出一个正直的帝王吗?一个能以民为主,保江山社稷百年,孕育一个繁荣的强者之国。”慕浅画见楼天明沉默了许久,眼底闪过一抹亮光,但似乎纠结在自己的思绪中。

“多谢太子妃指点,楼家既然出世,且位极人臣,定会一民为上。”听过慕浅画的话,楼天明眼底闪过一抹坚定,无论楼家未来如何,他都不会忘记,有民才有国,有国才有君。

“如此就好。”

“下官告退。”楼天明看了看天色,又想起如今羽城的局面,立即行礼告退道。

楼天明离开后,辛月和绿蕊走了进来,自从赫连殇下落不明开始,辛月和绿蕊几乎都不愿意离开她身边了。

“小姐,楼天明似乎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楼天明来的目的绿蕊十分清楚,可是楼天明并未得到答案,就此离开,让绿蕊略感惊讶。

“他已经找到了更为重要的答案,至于他想知道的问题,我未必能给一个答案,宫中消息如何?”昨日她告诉慕东辰,让慕东辰交出兵权,如今早朝将散去,只怕有了结果。

“根据刚刚传来的消息,陛下刚想同意的时候,被张宰辅和六皇子阻止了。”对于这个结果,辛月也倍感意外,没想到张宰辅和赫连明会阻止慕王府交出兵权。

“心中有疑问。”慕浅画看向两人问道。

“恩,六皇子手中没有兵权,这些年六皇子也未曾培养任何之力,但张宰辅不同,他门下之人可是遍布朝野,且都是清官,军中也不乏认识的人,为何不乘此机会,将兵权握在手中,这样手中不久多了一份砝码吗?”绿蕊立即问道。

辛月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毕竟朝野之上的争斗,不会因为羽城的惨状而停止,自古以来,无论何时,都是处处算计,争论不休。

“三国还未议和,就算是换了一方姜将领,也未必镇得住日曜,慕王府的兵权是因为功勋,而非其他,让父亲交出兵权,只是希望慕王府保留一份虚荣就好,实权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比起手握重兵慕王爷,爹爹更想做一个好夫君,好丈夫。”慕浅画决定的时候就知道,此事张宰辅一定会阻止,但赫连明也出言,她倒是有些意外。

其实慕浅画的内心深处,将此事也算作是给赫连明的一个考验。

由此可见,赫连明的确是一个理智的可怕的人,不会为感情所左右,他具备作为一个帝王所有的潜质,虽然有些小动作,但说到底他也只是出于自己的立场考虑,慕长风的存在,除了赫连殇之外,只怕在赫连景腾的心中都是一个隐忧,毕竟慕长风是皇甫雄的血脉这点无从否认。

“大小姐似乎很高兴。”从慕浅画的话中想,辛月知道慕浅画期待的不是这种结果,但从慕浅画的表现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三国和局已定,慕王府的兵权也不过是一份殊荣而已,至于爹爹从前就甚少涉足朝中之事,只要没有战事,爹爹不还是一个闲散的王爷吗?至于手中的兵权,若爹爹有心不想持有,交出去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慕浅画的这番话不仅是说给辛月和绿蕊听,更是说个刚刚出现在门外的暗一听,从略微急促的气息来看,暗一想必是刚刚从宫中赶回来。

“主母英明,北冥和日曜送来和书,消息虽然被阻止了,只怕瞒不过明日,议和怕是要提前了。”狱门阻断了日曜的消息,南楚却阻断了北冥的消息,只是北冥的消息太过于杂乱,除了颖贵妃,北冥莲、瑶妃以及北冥渊都有自己的势力,如今北冥羽对夺得帝位,手中这份早就签订的和平协议已经生效,但若消息传入北冥渊等人的耳中,只怕会生出更多的变故。

“时机终于到了。”慕浅画微微一笑道。

早在北冥渊、秦子卿来之前,作为辅助北冥羽和秦子睿的条件,就已经签订了和平协议,若二人是被,这份和平协议就会石沉大海,重新签订,若成功,秦子卿和北冥渊自然就没有价值了。

当初让秦子卿登基为帝,只是为了让日曜内部不稳,至于为何选择秦子卿,只是因为当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至于北冥选择北冥羽的原因,北冥羽随时一个精于算计且有野心之人,但同时也算是一个能信守承诺之人。至于舍弃北冥渊,则完全是因为北冥莲的缘故。

北冥若照此发展下去,若不出意外,登基为帝的应该是北冥莲,但从交手的过程中,慕浅画明白,北冥莲不仅是一个心狠手辣极具野心之人,而且对于承诺和协议,他似乎并不放在眼中,就算北冥渊在世的时候,北冥莲能够信守承诺,一旦新帝继位,只怕天圣和北冥又将会面临数十年战火。

“主母,属下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吧。”暗一虽面无表情,但这个问题只怕在他心中依旧纠结了许久,慕浅画同意道。

“夺取三国,虽尚需时日,但也并非不可能之举,为何主母和主子都选择维持当下的局面,当下局面,虽是天圣一支独大,但并非是绝对的定居,只怕数十年之后,未必没有变故。”在暗一看来,如今所做的事情,无疑都是在绕弯子,太过于复杂,且对天下而言,未必是最完美的形态。

“天高皇帝远这句话想必你并不陌生,以羽城为中心,一直绵延道天圣的边境,你看得了什么。”她给的答案,暗一未必会完全信服,所以她不会给暗一一个绝对的答案。

“只是如今的局面就会有所改善吗?”

“有了边境,最起码还可以上达圣听…出来吧…”似乎感觉到特别的气息,慕浅画说道。

国与国之间的演变,总是要经历无数个年代,战争无可避免,一双眼睛,并不能看清世间所有的事情,况且计算短时间内统一天下,后续的事情则更为麻烦。

绿蕊四处张望之际,一生黑衣,带着一张妖艳便会面具的男子出现在所有人的而眼前,这张面具,在场的人并不陌生,这是魔门尊主的标志。

“夫人似乎格外冷淡。”慕浅画刚刚的声音中,似乎没有温度,赫连殇知道,他的确做得太过,但也只有如此,才能够做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