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过去,慕浅画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怡然自得,反倒是白尧有些安奈不住了,他虽不说十分了解慕浅画,但慕浅画此举,定有后招,辛月的离开,让他更为在意了。

“尧儿,族主来信,除掉慕浅画,都一夜过去了,你为何还迟迟不动手。”白旗将此事交给了白尧,奈何一夜过去,慕浅画依然还活着,白旗心中十分不满。

“父亲此时除掉慕浅画,不是一个好选择。”白尧眼底深处,露出了一抹犹豫,当年他天山学艺,离家数年,加上他会道苗疆后,身为白家少主,隐约已经掌握了白家,白旗对他难免会生出嫌隙。

“为何?”

当年白旗灭其他三家,少不了皇甫雄的支持,比起白尧的犹豫,白旗更加愿意效忠于皇甫家,而非天圣。

在白旗看来,皇甫家的本家位于南楚,苗疆与羽城相隔甚远,皇甫雄挟天子以令天下之后,定会统一天下,即时难保白家没有居于万人之上的时候。

“慕浅画来苗疆并非是秘密,赫连殇的军队距离苗疆不过也才两日之遥,若是慕浅画有个万一,赫连殇有岂会轻易放过苗疆,父亲…”

白旗对于皇甫家的盲从,让白尧有些不是,他本想说白旗糊涂,但糊涂二字却难以说出口。

没有说出口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在苗疆身单力薄,随是白家少主,但苗疆大多数人都是忠于白旗,而非是他。

“行了,此事容我在考虑考虑。”白旗微微皱了皱眉道。

其实,白旗的心中,何尝不是另有算计呢?白旗不多才四十多岁,又岂会轻易放权,除掉慕浅画之后,白旗自然也不会选择坐以待毙,只是对于要夺权的白尧,白旗心中何尝没有几分防备。

“父亲,我先退下了。”白尧看了白旗一眼道。

白尧离开书房,在院中徘徊了很久,距离他回到苗疆,已经有了一年多的时间,天下陷入危局中,他希望可以带着苗疆入世,可一路走来,困难重重。

本以为将慕浅画握在手中,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没想到才一日的功夫,就成了烫手山芋。

小楼之上,慕浅画见白尧在院中散步,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慕小姐,又过了一夜,莫非你想躲在苗疆中,以求安宁吗?”进入苗疆已经两日,慕浅画没有丝毫的动作,墨冰着实有些担忧。

“墨公子不比着急,很快我们就要离开了。”慕浅画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

两日来,凡是慕浅画露出笑容的时候,总是带着其他深意,墨冰自诩不笨,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慕浅画的思路。

“那我就拭目以待,只是…。”

关于苗疆十分有墨家人之事,墨冰并未说出来,若没有,墨家仅存的就只有他一人,若被白家人知晓,只怕他再难离开苗疆。

“放心,很快会有答案,墨公子若有时间,不妨为我分析了一下苗疆的山势。”慕浅画看着眼前的崇山峻岭道。

“好。”

两人都没有言明,但交易已经达成了,墨冰虽不知慕浅画要分析山势的理由,但白尧并未将他禁锢在院子中,只要在苗疆之内,白尧也未曾限制过他的自由。

墨冰离开后,白尧犹豫了许久,终于走进了小楼。

白尧见慕浅画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茶点,似乎早就预料到他要过来一般。

运筹帷幄,他不及赫连殇,如今看来,他连慕浅画都不急。

当初圣旨赐婚,他以为只是个笑话,赫连殇哪怕知道命不久矣,还是决定将慕浅画娶进门,那时候的他,更多的是不解,因为他不相信一个冷心之人会动心,再后来赫连殇摇身一变成为天圣皇子,而慕浅画则成为了慕王府的郡主,众人眼中的金童玉女,仔细想来,何尝不是传奇呢?

“弟妹早知道我要来。”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你别无选择,白家主不愿意放权,白家虽只有你一子,可白家主尚还年轻,你心中何尝不担忧在家族前途和父子亲情见,白家主的选择,若我没猜错,皇甫雄应该来信,除掉我,白家主打算用我的性命来讨好皇甫雄,但你犹豫了,对吗?”

她虽在苗疆,就算是白尧处处防备,她却没有隔绝与外界的消息。

慕浅画所言,白尧为之一惊,没想到将慕浅画囚禁在白家最中间的小楼之内,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慕浅画居然还是知道了外界的消息,甚至消息似乎比他还要灵通。

“不愧是弟妹。”

白尧言语间有些佩服,同时又多了几分戒备,这个世界他佩服的人不多,此刻又多了一人。

“若我是你,就不会在此刻杀了我,皇甫家本家被毁,皇甫雄都未曾在意,区区一个苗疆,百余人而已,若能成为他成就大业上的一颗重要棋子,在皇甫雄看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你说呢?白少主。”

慕浅画嘴角微微的笑容,如沐春风,放佛原本的湿热多了一丝干净的凉风,但看在白尧的眼中却觉得格外的刺眼。

“不错,不愧是师弟看上的人,果然名不虚传,难怪传闻中说,得到了上官家的血脉,就得到了半壁江山。”

“世人各有所长而已,算计与不算计之间还分为愿意和不愿意,江湖虽远,贵在自由,当初你留在日曜,何尝不是想在朝野中谋得一席之地,只是败在你的自诩清高而已,全力真的那么重要吗?”

慕浅画很认真的看向白尧,当年白尧开给赫连殇的药方,虽药效甚微,但却也保住了赫连殇性命,烈焰之毒本不是白尧的医术多能解的,只是赫连殇迟迟没有让白尧进入朝野的意思,白尧的心中又岂会没有不满。

“你说的不错,若当初不是我自诩清高,或许我早就在朝野中谋的一席之地了。”

慕浅画的话虽刺耳,但白尧去十分赞同,若他当初在日曜,要求一个一官半职,轻而易举,只是他唯有想借助赫连殇的手而已,因为当初的战王府最得民心。

“天山老人将天山的一切传给你,又何尝不是希望你能居于世外,做一个方外之人,自由自在,看来,在你的心中,所有的一切,终究抵不过功名利禄。”

慕浅画此举,又何尝不是根据白尧的选择,做出自己的决定。

“不错,能居于朝野之上,享尽荣华富贵,虽愿意居于草莽,粗茶淡饭。”功名利禄,他势在必得。

“是吗?皇甫雄谋划多年,就算皇甫雄全力培养,也不过几千人而已,你真觉得他夺的了这天下吗?论江湖势力,我和殇绝不逊色于皇甫家,就算他能拿下羽城,怕也是无法号令这个天下。”慕浅画知道,这才是白尧此来最想听到的问题,根据墨冰所述,皇甫雄手上的确还有一批火器,不过早在她被如月带走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安排。

慕浅画的话,白尧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的确,如今赫连景腾手中能调动的兵也只有羽城的五万御林军而已,皇甫雄想挟天子以令天下,能调动的军队也只有五万,区区五万御林军岂能和百万大军相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

白尧同时也明白,就算他放了慕浅画,慕浅画也不会轻易放过苗疆,苗疆始终会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局面。

“别忘了,慕王爷和慕王妃也在羽城,若族主真占领了羽城,你们敢轻举妄动吗?”白尧沉默了许久后道,这是一场赌局,他唯有赌一次了。

慕浅画只是淡淡一笑,再为开口。

白尧见杯中的茶已经饮尽,便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