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已至,北国渐寒。

“真是久违了啊……”

嵩岳少室山上,一道月白身影怡然凝立,圣洁不可方物。

石之轩光头皓亮,手拨念珠,举目凝视着前方,口中发出一声意味莫名的感慨。

灰白的石雕山门高逾六丈,朴素而大气,正中匾额上,“嵩山少林”四个黑漆大字印入眼帘,予人以雄浑古拙,禅意盎然之感。

尽管此少林非彼少林,兼且石之轩此世身为禅宗第一顺位继承人,少林寺迟早会成为他麾下众多寺庙之一,予取予求,但在见到这似是而非的山门时,他仍不免感觉怪怪的。

毕竟,前世的少林虽然最终给他逆袭了,但在之前,可是以武林泰斗的磅礴威势,压了他十多年,让他顾忌重重,寝食难安!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不外如是!”

喃喃慨叹着,石之轩穿过山门,施施然迈向寺庙正门。

方丈院。

“呼呼……哗哗……”

劲气横空,草木震颤。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乍分乍合,腾挪闪烁,拳劲掌风呼啸激荡,“蓬蓬……”的劲气交击声连绵不绝。

不远处,道信与一独臂的枯瘦老僧长身静立在廊下,凝目观战,不时微微颔首赞溢。

场中迸散的劲风汹涌席卷,但一到二人身前丈许外,却似遇到什么无形而有实的阻碍,如撞上巨礁的怒潮般,不得不从左右分流逸开。

道信清楚的感觉到场中对战二人固然气机空渺,一招一式温润畅顺,毫无杀意,但实际上却各自章法森严,劲力雄浑而又无迹可寻。

不由暗忖:数月不见,大德的禅功愈发精深难测,竟能在师尊的全力试探下挥洒自如如此之久,不仅不落下风。还能犹有余裕……

片刻后,两道身影倏地分开,停手罢战。

石之轩合十一礼道:“多谢师祖指点!”

对面,则是一位内着灰色僧衣。外披大红袈裟的中年僧人,浓眉大眼,唇上、颌下蓄着恰到好处的黑须,整个人慈和而不失庄重,正是禅宗第三代宗主僧璨。

瞧着石之轩年纪轻轻。却自始至终一派气定神闲,浑无一丝年轻气盛、争勇斗狠的骄狂或狠厉,僧璨暗暗满意,由衷赞道:“善哉,善哉……吾宗后继有人矣。”

枯瘦老僧带着道信走近,独剩的右手拨弄念珠,瞧着石之轩淡淡道:“武功至尔等如此层次,护身降魔已足矣。

然吾等空门僧众,最忌肆意持强争胜,唯参悟禅法。普度众生,方为正途,尔等不可本末倒置!”声音沙哑,温和中隐隐透着无可动摇的坚定。

“弟子谨遵太师祖教诲,不敢或忘!”石之轩虽低眉垂首,恭顺应答,却也清楚的感觉到这老和尚充盈超越世情智能深广的眼神,似是能瞧透自己心内每一个意图,无有疏忽,无有遗漏……

令他不得不暗暗惊异的是。这老和尚禅法意境之高,实乃他生平仅见,甚或堪称当世第一,不愧为达摩的亲传弟子。禅宗二祖,慧可!

当然,所谓“二祖”、“三祖”、“四祖”都是慧可、僧璨、道信圆寂坐化之后,后辈的尊称,而在他们生前,或可称为禅宗第*代宗主。

拜入禅宗修行近二十年。石之轩尚是首次拜见慧可、僧璨这两位禅宗真正的奠基人,让他稍稍意外的是,这两位并没有传说中和想象中那般“高大上”。

若论禅法修行之深浅,慧可、僧璨、道信自然是顺位排序,然而若论武功战力高下,却是恰恰反了过来。

在石之轩的感应之中,年近百岁的慧可,功力竟然只是刚刚过了宗师级的水准线,若是动手切磋的话,在道信手底下撑不过三五招。

而六七十岁的僧璨,亦仅是宗师级中等水平,别看刚刚跟石之轩打得“有声有色”,若是真正算来,其人最多接得下道信数十招。

若以武功观之,禅宗宗主的上涨百分点确实在持续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