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夫人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付振海满脸是泪的跌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她被吓的赶紧上前扶着付振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铮儿……”付振海道:“铮儿这次,被老夫害惨了!晚了一步,晚了一步啊……”

门外一个家丁急匆匆来报:“老爷,季将军前来拜访。”

付夫人急忙道:“快,快请他进来!”

季统大步走了进来:“将军,夫人!”

“季统,你快过来看看,他刚刚一直念叨晚了晚了,说害了付铮,这是怎么回事啊?”付夫人一脸焦急的问道。

季统对付夫人笑了笑,“付夫人,季统有些口渴,劳烦付夫人帮我倒杯水来喝。”

边上就是现成的水,季统这样说,自然是为了支开付夫人,付夫人看了他一眼,什么话没说,点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付振海满脸是泪的坐着,“是老夫的错,是老夫的错呀,晚了一步,晚了一步……铮儿此次失利,纯粹是老夫的错呀!”

“将军,如今不是自责的时候,付大哥远在北贡,兵马受损,当务之急是凑齐更多的精装良马送往营地,此事我已派人去做,将军上次说的那位同僚也已联系上,得知是为了支援战事,那位老先生不但馈赠自家养的三十多匹好马,还各方奔走,拉拢游说,征用了更多好马,那些实在舍不得赠送的,也在老先生的周旋下,用了最少的银子购买了战马……”

付铮知道付铮战败一事,必然会让付振海自责不已,特地在第一时间把最新的消息传递过来。

现如今,想必陛下也十分担心付大哥的状况,若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战马补上,想必也不会对战事造成过大影响。

付振海伸手拉着季统的手:“是我的错……是我……害了铮儿,都是我呀……”

“付大哥身为主将,必然承受得了各自状况,将军不必自责,付大哥想必也不愿将军这样自责,他远在北贡,如今将军再如何自责,他也不会知晓,倒不如尽快凑齐战马数量,助他后劲充足,一举得胜。”季统叹口气:“事已至此,战马才是最紧要的。”

付振海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老了,在加上那是铮儿……”

“季统知道,”季统笑了笑,应道:“那是付大哥,将军自然十分焦急。将军释怀,否则夫人也会担心。”

付振海点头:“说的是,夫人也会担心。是我大意了。季统,此事就劳烦你上点心,我这心里……”

季统点头:“是。将军放心,季统知道该如何做。”

边城战事重地,付铮拧着眉头,看着前来禀告的将士,一脸不信的问道:“你是说,这周围的战马都被人买了?”

“是的将军,属下连跑了八个马场,可这些马场的精装良马都被人买了,剩下的都是些刚生完小马驹的母马,母马刚生完小马,上不得战场,容易出事,剩下的要么就是老马,这种马买了,一样有风险,这次骑兵营失利,就是损失在战马体力不支上,连续三天三夜的战事,耗损太大,只有年轻力壮的战马才能坚持下来……”

“我知道了!”付铮叹了口气,坐在原地认真想了想,半响道:“让花凯他们过来一趟,我有事跟他们商量。”

“是将军!”

付铮一个人站在沙盘前,眉头拧的紧紧的,半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补不起战马,就等于战力被消弱了一半,若再想按照原计划攻下北贡,只怕没那么容易了,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招募起战马,否则这长期的耗损战只会不断的消耗将士的斗志。

这不是付铮想要的。

可骑兵营兵力大损,如今只有一千多人不说,战马也损耗大半,若是战场硬拼,对方只需等弓弩手的箭射完,便可利用骑兵战力优势折损他们大部分的刀盾手,而奇兵的作用也会被降到最低。

付铮伸手捏着没心,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

军中大帐里是几个主将商议最新对策,想找出最好的弥补骑兵营战力损失的法子。

与此同时,北贡军中大帐内,贺兰词也正在紧罗密布研究对方可能出现的法子:“付铮的骑兵营损失惨重,兵力大降,将士的士气也必然受到影响,我们不能给他反击的准备,若是等他重新招募到战马,恢复兵力,对我们便是大大的不利。”

“公主所言极是,此时正是我们趁胜追击的大好时机!”

贺兰词伸手摸了下手腕,脸上带了几分笑意,“本宫决定明日便出兵,非要叫那付铮后退三百里,一点一点还我北贡的领地。”

北贡京都皇宫的老狐狸得知公主再战得胜,不由喜上几分:“朕就知道,兰儿出马,必然不会失手,果然如此,兰儿可真是朕的好女儿,颇有当年朕的本事。”

贺兰词自然也是欣喜,只是这份惊喜在私底下一人的时候,又夹带了几分担忧。

不知此次失利,付铮的心情可会受到影响,也不知他可会因为此次失利,会让天禹那位女帝责罚于他。

想到此,贺兰词突然又有几分懊恼,付铮是那天禹女帝的王夫,又怎会因这小小的失利怪罪于他?可,不是传闻女帝行事强硬,铁面无私不讲情面?若是她怪罪下来,付铮可有什么影响?

“公主,该歇下了。”侍女从旁提醒。

贺兰词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伺候本宫更衣吧。”

侍女替贺兰词更衣的时候,突然看到她手腕上带着个花花绿绿的镯子,不由好奇道:“公主,您这镯子好生别致,想必是陛下赏的吧?”

贺兰词一愣,伸手捂住了那花花绿绿的手镯,笑了下,含糊的应了一声:“本宫也觉得十分别致。”

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贺兰词抬起手腕,看着手腕的镯子,面容带了些羞涩之意,其实这镯子,是她捡来的。

那日与付铮一同下楼差点摔了,付铮伸手扶了他一把,她情急之下无意中抓到了付铮,其实她当时也觉得自己好像打到了什么东西,只是那时不知怎的,心跳十分快速,快的她听不到周围的声音,鼻子里也满是付铮的味道。

她顿时觉得羞愧难当,便不着声就跑了出去,再后来两人分开,她在回来的路上才发现自己袖口里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帕子抱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才发现是这么个镯子。

这才想起自己当时打到付铮身上的东西,该是这个镯子。

她有些奇怪付铮身上怎还带着镯子,毕竟是女子戴的东西,他还是用布包起来的,想必是十分在意之物。想来想去,贺兰词觉得这个镯子,可能是付铮在集市上买来,送给那位天禹女帝的。

贺兰词当时鬼使神差的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翻来覆去的看着,心里对天禹的那位女帝,莫名其妙的多了几分嫉妒,这个镯子若是付铮就当自己是弄丢了,想必他也是不会在意的。

原本打算还回去的贺兰词,最终决定留下这个镯子。

她贵为天家公主,什么东西得不到?她留下这个镯子,不是为了贪图什么,只不过……这是付铮身上落下来的东西,她与付铮也算萍水相逢,权当留个纪念吧。

西洲驿馆内,一处被装修的富丽堂皇的卧房门禁闭,门外侯着两个青衣小童,一动不动犹如门神一般。

卧房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一阵一阵鲜血的味道时不时的传来。

四个小童正各自端着药物候在边上,相卿脸色苍白的犹如他身上白色的长袍,一头极地的黑发铺散在身后,闭只眼,一只手伸在玉棺之中,任由手腕处的血在水中汩汩而出,快速的消失了去。

“仙尊,时辰到了。”一个小童立刻走过去,在相卿面前跪下,拿起准备包扎的东西。

相卿猛的一下抽出手,手腕处伤口还在流着血,他依旧闭着眼,把手伸到小童面前,“不必包的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