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怒气冲冲地道:“王公公何等人也?本公岂会为了张力而去求他老人家?!”

若晨站了起来,浑身气得发抖:“父亲!当初您可是当着太夫人的面说过,若是张力考上进士,便将女儿许配给他!后来张力不止考中了进士,甚至还考中了探花郎,父亲你要食言而肥吗?”

英国公怒极,这事儿本来确实是他理亏,又要怎么说?

英国公夫人见父女已经撕破了脸,连忙瞪了若晨一眼,斥道:“若晨!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见若晨将头低了下去,国公夫人蹙了蹙眉头,又对国公爷道:“老爷,莫不如……”

英国公“啪”地一拍案几,斩钉截铁地道:“不可!”

英国公世子张世泽也有些不忍心,试探着道:“父亲,王公公与您交情颇深,随口提一下,他若是应了那是最好,若是不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您看--”

英国公沉吟了好半晌,最终冷冷地道:“若晨,你若还认本公这个父亲,便与那张力一刀两断。父亲重新帮你张罗一门亲事,必不会辱没于你!”

∑,若晨死死地咬住嘴唇,眼睛中带着决然之色。

英国公冷哼了一声:“原本开口求一下王公公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是本公就是看不惯张力那副穷酸的嘴脸!他不知修了多少世的福分,竟然考上了探花郎,若是老老实实在翰林院当官,来日平步青云亦未可知。这小子居然脑子进水了。跑去辽东当什么兵备道!哼,如此没有远见之人。我又岂会救他?!”

国公夫人叹了口气,心知国公爷这话说得在理。那张力原本也是前程似锦,奈何跑去辽东做官,这不是自个儿往火坑里跳么?

国公夫人走到若晨身边,柔声道:“若晨,你现在既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便在府上休息一些时日。那张力自毁前程,并不是值得托付终生之人。你父亲说会帮你重新物色一位夫君,名头必不会弱于那张力。依母亲看呐,你便听了父亲的话吧……”

“娘!”若晨脸色一下子潮红了起来。快步走到了议事厅一侧的柱头跟前。

“若晨!你要干什么?!”国公夫人和英国公世子都是一声惊呼,连英国公张之极也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若晨将头上的金钗摘了下来,整个人披头散发,她站在柱子旁边,眼中的泪水簌簌而落。

若晨将那金钗尖锐的一头抵住了自己的喉咙,抽泣着道:“父亲,你若是不答应女儿……”

英国公张之极个性本就固执,平时最受不得人逼迫,此刻已经气得胡须乱颤。整个人发起抖来。

大厅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英国公夫人和世子张世泽都不敢动,生怕若晨一时失手,那金钗扎进她的喉咙。

若晨的心很冷。不,整个身子都很冷。

从得到张力被打入死牢的消息以来,若晨就没有合过眼。此刻无穷的困意忽然用上了脑门,若晨整个人精神恍惚了起来。

若晨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耳朵嗡嗡作响,视线也变得模糊了……

渐渐地。父亲、母亲、大哥的身影全部在若晨眼中消失了,她似乎看见了张力。

写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张力--

还记得初次见到张力,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被人陷害的小郎中而已。

自己原本也只是对他有些好奇罢了,因为母亲当时患的中风偏瘫之症已经药石无灵了,自然对身为郎中的张力高看一眼,压根也没有什么一见钟情。

呃,似乎张力对自己倒是一见钟情。

这些话,自己从来也没有跟张力说过。

也许对张力说当初自己只是对他的“医术”感兴趣,想必他会不高兴吧?

唉,可是从那天开始--慢慢地,张力仿佛会念魔咒一般,他编织出了一张网,将自己的心儿牢牢地困在了网里。

当初自己送他的素面纸扇,他竟然在纳彩之期写下了那首轰动一时的《木兰花令》……

再后来,他有了静萍妹妹。

其实在更早的时候,他就有了如是妹妹,他是那么优秀,以至于两个妹妹都那么喜欢他。

他考中探花郎当官以后,与自己聚少离多,这种生活,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张力,你知道吗?

功名利禄,真的对男人那么重要?

若晨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突然耳边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若晨,你把金钗放下。你还记得小的时候,母亲带你去看元宵花灯吗?”

若晨的思绪立刻飞到了十岁那年,母亲带着自己去看元宵花灯。

还记得那一年的元宵节,天空中下着鹅毛大雪,可是元宵灯会却办得比往年都要热闹。

那时候还是魏公公掌权,他可是被称为“九千岁”的呢!

然则才只过了数年而已,魏公公便作了古……

张力,你争那些功名利禄,难道还能争到“九千岁”的位置上去么?

即使魏公公都到了“九千岁”,又有什么用呢?

短短几年过后就是一抔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