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山庄花厅。

徐静萍穿着一身百花夹金袄,手里拿着一个小暖壶,静静地坐在那个熟悉的地方,怔怔地想着心事。

自己现在已经有些‘显怀‘了,伯母宋秀娘每日都会前来看望自己。

刚才伯母还说不准自己出来敞风,说是怕寒风伤了胎气。不过张力给自己的来信中说,没事也要出来走走,活动活动,这样对自己和胎儿都好。

呃,还是听孩子爸爸的话吧……

徐静萍轻轻抚摩着小腹,眼眶有些湿润了。

张力第一战浅石滩的战斗经过自己是看过了的,上面写着发现建奴参战的时候,他竟然拿了一发掌中雷准备上去拼命!

‘张力,你不要命了?!‘

徐静萍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而落。

‘你这个狠心的人儿,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又要让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哭了好半晌,徐静萍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哭太多对宝宝不好,还是不能哭,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呢。

徐静萍幽幽叹了口气,眉头蹙了起︽⌒,来。

最近朝中情况有些微妙,‘叶天成‘的靠山周延儒垮台了,兵部主官们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

虽说自己还称病在家,不过自己经手的好几封文书都被驳了回来,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事儿。

也许,温体仁要对‘叶天成‘下手了?

张力啊,我现在怀着宝宝。也没法抛头露面,阻止不了温体仁的算计呢。

怎么办?

徐静萍再次叹了口气。幽幽地自言自语道:‘时也命也。谁又知道周延儒会这么快垮台呢?周延儒一倒,叶天成恐怕很难幸免。‘

算了。不想了,这些破事儿自己没有半分兴趣,还是好好安胎才是第一要务。

徐静萍正要起身之际,忽然一名黑衣人快步走入后花园!

徐静萍当然发现了他,脸色立刻就变了。

是他?

有变故了?

徐静萍身子微微有些发抖,额头上冒出了几滴香汗。

那黑衣人很快来到徐静萍身边,也不说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给了徐静萍。

徐静萍连忙拆开密信一看,整个人身子剧烈地晃动起来!

徐静萍一把扶住花厅的柱头。这才算是没有跌坐在地。

好半晌之后,徐静萍才颤声道:‘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黑衣人点点头,转身飘然离去。

徐静萍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卢沟桥,嘴中喃喃自语道:‘人生五十年,岂有不灭者?张力,这又该如何是好?‘

……

冬天的天色总是黑得很早,才刚刚用过晚饭,团山堡便已经灯火通明了。

团山堡军营西边新修了一排房屋。每间房屋都很大,此刻里面传来了阵阵念书声。

这里,便是团山军夜校。

此刻第二间教室里,木头正襟危坐。摇头晃脑地跟着台上的先生念起书来。

讲台上的先生今日已经教这些大头兵认了十个字,现在属于国学经典课时间。

那讲书的先生是个老熟人,李夫子嘛。

李夫子夫妇是跟着严郎中一起来到团山堡的。张力很快便聘用李夫子当了教书先生,第一批学生就是这些军中的总旗。

每天认八个字。这是硬性指标。

若是完成以后,张力叮嘱李夫子等先生还要给总旗们灌输灌输国学的经典。

现在木头他们念的。正是《三字经》。

木头扯起嗓门跟着众人一起念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念完这两句之后,却并没有继续后面的,而是又开始反复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李夫子微微颔首,轻捋胡须,待学员们足足重复这两句十遍之后,李夫子这才开口了。

‘尔等先前都没有启过蒙,而且也错过了最佳的学习时间,现在也只能多读多背了。‘

众学员纷纷点头,却也没人敢乱接话茬。

李夫子对课堂纪律相当满意,这些大头兵们虽说基础极差,不过好在守规矩,也还算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