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张力刚刚醒来,柳如是已经端了一碗醒酒汤坐在身边。

柳如是见张力醒过来了,一脸的欣喜之色:“你醒了?昨夜喝得那么多,小心伤了身子。先喝了这碗醒酒汤吧!”

张力心里登时升起一丝暖意,很快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将醒酒汤一口喝光!

张力还来不及与柳如是多说几句话儿,屋外便传来了康兴安的声音。

“少爷,少爷!王县令来了!”

张力抬眼一看,王县令笑嘻嘻地走进屋子,拱手道:“张医士,听说你这灯笼街上昨晚开了十几桌流水席儿,本官原本还想来捧个场,可惜昨天恒兴行那案子需要连夜审讯,实在是抽不出身呐!还望张医士莫要责怪本官呀!”

张力立刻站起了身,心道这王县令真是人精儿,知道自己与英国公大小姐关系匪浅,若不是只是个举人出身的话,以后可是前途一片光明呀!

张力躬身一揖,笑道:“王县令好灵通的耳朵呀!哈哈,在下也就是和街坊们乐一乐而已——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王县令心中暗自咋舌:这小神医,真真是志向远大呀!这可是孟子劝谏梁惠王的,昔年诸葛亮自比管乐,小神医却自比君王……

不过王县令也只是随便一想而已,很快便扯出了正题:“张医士,本官今日所来,只为那恒兴行的案子……”

张力原本就隐隐有些猜测王县令前来与此案有关,现在一听果然如此,立刻便竖起了耳朵。

张力看了王县令一眼,笑眯眯地道:“王县令这话有些——在下也不是大理寺卿呀,审案怎么还能问我?”

一听张力打着哈哈,王县令有些急了:“小神医莫要疑我,别看我与那济世医卿叶问天走得近,不过只是虚与委蛇罢了!以咱们回春堂的关系,小神医还信不过我么?”

张力微微点头,却不说话,心里一乐,暗自忖道:哈哈!王县令这称呼都改回小神医了,果然是个醒眼的!

王县令更是急了,直接开口道:“小神医,非要本官说明白么?那叶问天虽说是济世医卿,大腿哪有英国公府粗呀!本官混了这么久官场,有啥不懂的啊!”

张力哈哈一笑,故作高深地道:“不是在下信不过王县令,咱们那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实在是这事乃是英国公府牵头,在下心存顾忌呀!”

王县令连忙点头,道:“是!是!本官懂的,本官知道其中利害!”

张力笑道:“不知刚才王县令说恒兴行那案子……”

王县令上前两步,开口道:“昨儿个已经审了,那恒兴行掌柜范庆安抵死不认,坚称购进人参只是预测行情,没有与济世医社中的任何人勾结。济世医卿叶问天想把屎盆子扣给曾医令,下官心存顾忌,却也不敢直接去问英国公大小姐。不知道小神医这边是什么意见?”

张力心中暗自忖道:看来王县令果然醒眼,俨然已经将自己视为若晨小姐的代言人了。

话说回来,叶问天自然是想把这事和曾医令联系起来,似乎实际情况也是这样。

但是恒兴行的范庆安抵死不认的话,叶问天也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背靠东林党的李医丞请得动山东按察使司,叶问天可请不动!

张力笑道:“王大人可是担心这事按叶问天的意思办的话,会得罪上峰?”

王县令点点头,道:“这事本官确实很为难,毕竟上次恒兴行针对小神医,乃是走的山东按察使司的路子。”

王县令这话一说完,张力便开始低头沉思起来,王县令躬身立在一旁也不敢打扰。

张力暗自琢磨着,这王县令也算是老油条了,这件事站在他的角度来说,确实左右为难。

若是顺了叶问天的意思,却又可能得罪上峰;若是拖延不办,叶问天那边又不好交差,毕竟现在还是瘟疫期间,叶问天上个折子诋毁王县令的话,王县令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官,恐怕也是要丢官罢职的。

这王县令,敢情是来抱自己的大腿来了——当然,这大腿乃是自己背后的靠山,英国公府!

这把柴火,还得自己来加!

张力眼中精光一闪,开口道:“王大人只管按叶问天的意思,往死了整恒兴行就是了!若是事后有什么问题,王大人往济世医卿叶问天身上推就行!如果还有哪个山东的狗官不醒眼,有意刁难你的话,英国公府出面给你撑腰!”

王县令一听此言,满心欢喜,连忙道:“多谢小神医!”

张力眼光中带着一股子阴冷之色:“听说满清……呃,不,鞑子那边有十大酷刑,不知道我大明有多少种酷刑啊?那范庆安敢不招?”

王县令一愣,脱口而出道:“哦?小神医知道鞑子有十大酷刑?”

张力嘿嘿一笑,掩饰道:“我老家可是金州卫啊,离狗鞑子近着呢!经常听到些关于鞑子的消息也不奇怪。”

王县令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张力淡淡地道:“依我看哪,本朝太祖爷首创的抽肠就不错。在范庆安面前,把那个叫范澄的,给我抽了!这还吓不尿他?看他还敢抵赖?”

明初,朱元璋曾对死刑犯人施行抽肠,这刑罚顾名思义,也不便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