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叔,一会等药熬好了,还是得喝的,一日三顿不能少,先喝一个月,到时候我再改方子。”陶沫收了银针,看着沈豫伦嘴角抽搐的模样,不由扭头憋着笑。

“幸好陶野不像你这样蔫坏。”沈豫伦挫败的看了一眼陶沫,原本他是看陶野这个拐走了齐思念的臭小子极其不顺眼,估计没哪一家的父亲会看女婿顺眼的。

可惜自从陶沫开始给沈豫伦治疗,尤其是一天三顿的喝中药再加上忌口,还故意使坏的让齐思念来监督,心性单纯的齐思念看到沈豫伦双腿扎满了银针,眼珠子啪嗒啪嗒的就掉下来了。

尤其是知道不但要行针,还需要辅以中药,在陶沫教会齐思念如何熬制中药之后,齐思念立刻就接手了这活,每天准时将中药送过来,还总是担心又不安的看着沈豫伦,直到他一滴不剩的喝下去了,齐思念才会稍微放下担忧。

沈豫伦蹉跎了大半辈子,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齐思念,看着她这么担心自己,别说是中药了,就算是毒药,沈豫伦也会一口不剩的喝下去,只可惜陶沫这中药味道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看着外表乖巧,可是骨子里忒坏的陶沫,沈豫伦顿时感觉性情温和、体贴的陶野简直好太多了,对陶野的态度也改善了不少,至少不再用繁重的工作压的他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更指望能和齐思念你侬我侬的谈恋爱。

“爸爸,药已经温了,现在刚好入口。”每天齐思念都准时的将药熬好,这边陶沫一结束针灸,齐思念就端着微微冒着热气的中药过来了。

沈豫伦原本没有想过让齐思念改口,至少短时间之内没考虑过,但是有陶沫和卢轻雪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两个人在,再加上齐思念性子原本就单纯,她自己也极其渴望有家人有长辈,所以就直接改了口,当时这“爸爸”两个字刚一喊出口,沈豫伦在震惊之后,眼眶就红了。

“好,我这就喝。”沈豫伦慈爱的笑着,对上齐思念依旧担心的小脸不由笑着开口:“你难道不相信陶沫的医术吗?”

快速的摇摇头,齐思念有些难受的低喃,“陶大哥说他的腿以前也受了重伤,比爸爸你还严重,原本以为一辈子都要坐轮椅了,是沫沫治好的,她一定可以治好爸爸,我只是感觉有些难受,如果不是小陈教授他们,爸爸根本不用受这么多苦。”

忍着满嘴苦涩的让人想要吐的药味,沈豫伦温柔的拍了拍齐思念的手,“三句话不离陶野那小子,你就那么喜欢他?”

“爸爸?”脸一红,齐思念羞怯的抱着沈豫伦的胳膊娇嗔着,可是那神色里却满满都是幸福和甜蜜,“陶大哥很好。”

“你年纪还小,我还想多留你几年。”沈豫伦叹息一声,倒是真舍不得齐思念这么早嫁出去,这么一想,顿时就感觉陶野这臭小子太可恨了,活脱脱就是和自己抢人。

“陶大哥说你身体还需要调理,所以让你和我们一起回潭江市。”抬起头来,齐思念亮晶晶的双眼里满是期待之色,对于丁家,在知道所有真相之后,齐思念并没有什么留恋,毕竟最开始丁家也不是单纯的收养自己,而是因为卫笑梅许诺的每年一百万的抚养费。

这个世界上,齐思念的亲人也只有沈豫伦一个了,她虽然和陶野一见钟情,而且陶野也很温柔,但是齐思念依旧有些的害怕和不安,不知道陶靖之会不会喜欢自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陶家的生活,所以这个时候她真的很希望爸爸可以在自己身边,好像即将要面对的一切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你不说我也要跟过去,你放心,我已经在潭江市买了房子了,而且我听陶沫那丫头说你厨艺好,尤其喜欢做糕点,我也给你盘了个店,已经在装修了,等去了潭江市之后,你跟着大师傅后面再学学,小念,不管陶野对你如何,女孩子都要学着独立,爸爸不需要你赚多少钱,但是你也有一份工作。”

听到沈豫伦为自己考虑了这么多,齐思念眼睛也好了,原来这就是有爸爸的感觉,“我知道了,我会向沫沫和卢姐学习的。”

听到这话,沈豫伦不由笑了起来,这个傻丫头啊,就算她再学两辈子也学不了那两个丫头,不管是陶沫还是卢轻雪,那都是能打十几个二十个男人的练家子,而且这两人心思极深,不过好在心性都不错,陶沫身上更透露出一股悬壶济世的医德,卢轻雪看起来更为的复杂,不过目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善意的一面。

陶沫用银针活络着沈豫伦的腿部穴位,又用精神力滋养了他当年受了重创的腿骨,这才离开了房间,刚回到客厅便看见操权和屈子文脸色复杂的坐在沙发上,“怎么了?”

“黄源礼的案子明天就石溪市法院就公开审判了。”操权沉声开口,黝黑的脸庞上满是愧疚之色,若不是自己这些年疏忽大意,但凡自己去找了大哥的下落,就不会害的他被黄家迫害这么多年。

“小权,事情都过去了,更何况能看到黄源礼锒铛入狱,我已经没有怨恨了。”屈子文眼中的郁色几乎要消失殆尽了,他性格里虽然带着一股子豪爽的侠气,可是却也是睚眦必报的人,亲眼看到当年害自己的仇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即使是死,屈子文也无怨无悔。

这种案子都不会公开审理,但是只要有关系,自然可以去法庭旁听,陶沫看向眼中依旧残留着最后一丝恨意的屈子文,“那行,明天一早我们陪屈大哥去一趟法院。”

第二天一大早,陶沫和屈子文坐在后座上,卢轻雪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操权开着车一行四人直奔法院而去。

下了车,七月的日头火辣辣的晒人,屈子文抬头看了一眼明亮刺眼的阳光,曾经有多少个夜晚,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会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只能等下辈子再报仇了,可是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难以捉摸。

当年大学毕业时意气风发的自己,拥有了封瑶的爱情,他也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憧憬着会有一份成功的事业,然后照顾好妻子,日后疼爱属于他们爱情结晶的孩子,可是梦破灭的太快,右肾被摘除之后就是长达数十年的痛苦噩梦。

如今,屈子文看了一眼法庭大门楼上的红色国徽,视线不由的模糊起来,果真是天理昭昭,他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康复痊愈,他的仇人手戴镣铐锒铛入狱,一切的噩梦都已经远去了。

“屈大哥,我们先进去吧。”陶沫自然明白屈子文此时的心情,不过他相信等看到黄源礼被审判之后,屈大哥必定会彻底放下最后一丝仇恨,从此展翅高飞,不再被过去所困住。

因为操权去停车了,卢轻雪也跟着过去了,所以陶沫和屈子文就先向着审判庭这边走了过去,忽然,几道身影拦了过来。

“学长……”封瑶刚一开口就哭了起来,这几天因为黄源礼被双规,封瑶没少流泪,这会眼睛已经红肿了,而且神色极其的疲惫,身上也没有了那种贵妇的优雅,皱巴巴的衣服,微微凌乱的头发,这几天的碰壁,让封瑶终于见识到了现实的残酷,所以她更加无法想象如果黄源礼真的被抓了坐牢了,自己要怎么办?

人走茶凉,可是这还没有审判呢,封家的人根本不管,黄家这边也放弃了,而以前老公的那些朋友一个一个都避而不见,封瑶哭的眼睛都要吓了,巨大的恐惧笼罩下来,封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会看到屈子文,再想到之前龙武的指点,封瑶就像看见最后一点希望的光芒,连忙向着屈子文扑了过来,满脸的哀求和悲切,“学长,我求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你帮帮我老公,你帮帮我。”

黄源怡已经知道黄家的决定,是彻底放弃黄源礼这个堂哥了,但是封瑶毕竟身上流淌着吉川封家的血脉,黄家也不好将事情做的太绝,所以这段时间黄源怡都陪着封瑶四处求人想办法,否则黄家真的翻脸无情,对封瑶不管不顾,说不定封家一怒之下还会针对黄石集团。

所以此时黄源怡只是站在一旁没有开口,瞄过封瑶眼中的期待之色,一抹嘲讽之色从黄源怡眼中快速的划过,封瑶还真是蠢到极点了,当年堂哥强行摘除了屈子文的右肾,又担心过于优秀的屈子文会报复,所以一直派人监视了他十多年。

以屈子文的心性,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他怎么可能帮忙捞人,也只有封瑶这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还相信爱情,还以为屈子文看在他们相爱一场的份上会帮忙。

“情分?”如同听到了多大的笑话,屈子文目光清冷的看着哭的悲伤的封瑶,“是你背叛了我们的爱情,害怕吃苦受累抛弃我的情分?还是你帮着黄源礼算计我,强行摘除我右肾的情分?还是你们长达十多年的监视打压的情分?”

“学长……”封瑶脸色苍白的一变,呆愣愣的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的屈子文,当年那个阳光帅气又热心的学长怎么变得如此冷血无情?

当年自己会选择老公也是没有办法啊,爸爸妈妈都说老公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跟着学长真的太苦了,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更不用说那些高档的化妆品和首饰了,自己和妈妈一起出去的时候,别人甚至以为这是两姐妹!

学长自己没有本事,不能给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怎么能将一切责任都怪到自己的头上?而且老公急需要换肾,学长的肾源正好匹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学长怎么能说的这么冷血无情呢?毕竟少了一个肾脏,学长也好的好好的,否则等待老公的只有死亡一条路!

再说黄家对学长的监视自己根本不清楚,结婚之后自己就当了全职太太,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黄石集团的事情他们怎么会告诉自己这个儿媳妇,学长怎么能把他的不幸都怪罪到自己身上。

更何况别人不都是说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在一起,而是只要看着她幸福就可以了,为什么学长变了这么多,没有老公,自己以后要怎么办?

“陶沫,看不出你本事还真是不小。”一旁看热闹的龙武哼了一声,不屑的目光打量着陶沫,都说不叫的狗才咬人,这话真是一点不错,陶沫看起来乖巧和善,其实心机比谁都深沉,不管是丁邦杰还是黄源礼这事,都有陶沫插手的痕迹,一个女人如此歹毒,啧啧,真不知道封惟尧看上陶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