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辰时中,登莱水城登莱总兵官署官厅内,登莱总兵尤世禄一身甲胄坐于官案后,面色冷峻。

其下坐着标营参将张韬、耿仲明,分守参将孔有德,都指挥同知汤谦、杨景堂、黎有德,登莱水师指挥使王佥,登州卫指挥使、威海卫指挥使,莱州卫指挥使,成山卫指挥使。。。等一大票登莱军将。

此番是商议出战东江皮岛,对手是老冤家老苦主建奴,因此须得一同会商一番。

赵烈也安坐其中,他显得十分的安静,不安静也不行。

方才在厅内等候时,各个军将都是相互亲热的打着招呼,尤其是各地卫所指挥使对待都司这三位这个亲热,这可是衣食父母啊,粮饷都得经他们的手下发,当然不敢得罪,只能恭敬。

当然张韬、耿仲明、孔有德等战兵军将也是被众人恭维着,登莱就是军镇,谁也说不得到时谁能上了战阵,反正到时必有战兵,不求别的,就求一样,战兵多少襄助一二别丢了性命足以了。

这里就是赵烈冷冷清清,只有黎有德同他拱手示意,其他人就是将他当作空气。

为嘛呢,这干人早先对赵烈没什么观感,虽说赵烈年纪轻轻就任三品都指挥使,但是这是赵家用银钱砸出来的,是赵烈亲冒矢石夺来的,都是军将,这个得服气。

但是自从赵烈当上靖海卫指挥使后,给军户分配田亩,给予钱粮挖掘灌井,整修沟渠,甚至发下种子和口粮,让靖海卫军户一昔归心。

但是,消息传开让其他卫所的军户立时哗然,尼玛,这,这是老天爷派下来救苦救难的啊。可惜,是救助靖海卫那帮子穷措大的,和他们没什么干系。

从此后一波一波的消息传开了,什么分地。什么打井,什么发种子,让其他军户心中羡慕嫉妒恨啊,看着自家所在卫所军将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就是日子短,如果上秋收成好。很多临近的军兵都得跑去靖海卫,同样是卖命,也得卖给出价高的不是。

这些卫所指挥使没有不骂赵烈这个王八蛋的,一个小王八蛋将登莱卫所搅合的人心惶惶。

今日在此见到赵烈,这些人怎能有好脸色,无视就是轻的,有些脾气暴虐的干脆就是怒目以对,当然这是总兵官署,也做不出出格的事,但是白眼无数是真的。

杨景堂和孔有德看在眼中。笑在心里,这个舒爽。尼玛,你赵家也有今日,赵海明去职已定,前些日子圣旨已下。

如今赵烈又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怎个痛快了得。

张韬与众人都不熟,懒得管这些闲事,自家军兵的整肃都是问题呢。

尤世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卫所的烂事他懒得搀和。

“嗯,此番将你等唤来。那是因为东江副将张焘禀报,皇太极派出数千的军兵,如今已到了义州,从朝鲜人那里打探到。如今正在向朝鲜王讨要战船,要跨海进击皮岛。”尤世威沙哑的嗓音在厅内回响。

众人听闻都是浑身一震,来了,终于来了,才消停了两年,建奴此番要进击皮岛了。

如果皮岛广鹿岛失守。那么从辽东到登莱,海路上真是没有大的阻碍了。

如此朝廷誓不会善罢甘休,护卫皮岛是肯定的,那么登莱军不用想必然出阵。

这就看看哪个倒霉蛋得到这个差事了。

最有可能的是战兵,战兵可就是干这个的,但是,凡是都怕有但是不是。

“此番,由于标营招募人马操练不久,实在不能出兵。”尤世禄看看一众下属,“这他娘的没什么内情,你等也知道,孙大人积攒了两年的钱粮才堪堪将人员招募齐整,战力全无,如何出阵。”

不说明一下不行,这干人精向来遇事往暗处想。

孔有德眼神一冷,标营不出,就剩下尤世威的千把家丁和自己的战兵营了。

他同建奴从辽东到东江一直缠斗,深知建奴八旗战力强横,真是不想再与之交锋,除非万不得已。

这时他看到坐在对面的杨景堂微微侧头,做了一个暗示,他顺着目光一看,呵呵,原来是赵烈的方向。

什么意思,哦,有了,就是赵烈。

“本镇属意孔参将统领两千军兵,其他卫所出兵两千,一同援助皮岛。”果然尤世禄决定派孔有德部出兵皮岛。

当然,同建奴交阵,很可能损失惨重,他得给孔有德留些家底,于是他决定只让孔有德出兵两千,其他的由卫所补足。

“大人,按说为国征战是属下的本分,”孔有德起身拱手道,“但是如今数十葡人正在本将军中建造大炮火铳,教授葡人军阵,孙巡抚也是寄予厚望,此时确是不易半途而废啊。”

孔有德搬出来孙元化这个大佛,尤世禄眉头都没皱一下,你就是说出大天来,你也得去,你不去,标营刚刚拿起兵甲的青瓜蛋子去不得,你特么是让本镇去吗。

“大人,属下保举一人必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定会让我登莱军名震东江辽东。”孔有德正容道。

“哦,你保举何人啊。”尤世禄笑着看看孔有德,心道我看看你个老矿工怎的厚如铁石。

“总镇大人,属下保举靖海卫指挥使赵烈统兵出阵东江。”孔有德满脸笑容的向赵烈一拱手,如不是他们的恩怨登莱都司人尽皆知,还以为他们相交甚笃。

尤世禄眼神一凝,这个建言却是不差,因为赵烈所部确属精悍,他估摸在京畿赵烈的功劳有些虚报,但是不会太多,毕竟首级兵甲的旗帜是实打实的。

虽说赵烈的家丁战后没有整补,但是还是留下了两千精锐的家丁,如论战力,登莱无出其右,即使是自己麾下从宣府带来的家丁也是概莫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