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烨的母亲是出身在乡下的无名侍女,这段出身叫他即便在庶出的兄弟中也抬不起头来。此时已经是朝不保夕,他再也不必顾忌金子煜的威风,心里压了很久的话终于化作了一声大吼。

“贱种!敢和对我无礼么?”

金子烨呆了一下,忽然扑了上去,用尽全力把金子煜压在地上。金子煜掐住自己兄弟的脖子,两人挣扎着翻滚起来。金子烨没有金子煜魁梧,转瞬就被哥哥反过来压在地上,面孔涨得青紫。可一向恭顺的金子烨拼命抓去,指甲在金子煜脸上留下了血痕。

“贱种!贱种!贱种!”金子煜暴怒起来,抓着金子烨的头向地上砸去。

一个人影忽然从背后把金子煜扑到,而后马房中所有的金氏子孙都动了起来,嫡出和庶出的子女截然分作了两派。拳头指甲甚至牙齿是仅有的武器。昔日的贵胄子孙们难看地揪打在一起,徒劳地挥舞着拳头,在末日临头的恐慌中发泄一股莫明的怨气。

吹口哨的孩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脸上还带着血红的手印。却拍着手笑了。

她从未觉得这童声的欢笑那么的冷。忽然间,她觉得这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就只是巨大舞台上的优伶,歌舞扑跌,哭笑悲喜,浑然忘了自己是谁。而这舞台之外有一本卷子,已经记下了所有人的结局。

她将吹口哨的弟弟紧搂在怀里,用尽了全身力气。

“啊!”

一个兄长踩在一堆马粪上,不由自主地扑在对面的人身上。两个人一起失去平衡倒下。又把更多的人也压倒了,嫡出和庶出的兄弟混在了一起。人们从地上爬了起来,彼此看了几眼,却没有再动手。莫名其妙的,马房里又安静了,金氏的遗少们拉紧了身上的斗篷,各自找了避风的角落里坐了回去。

马蹄声远远而来,人们又惊觉起来。

屋外传来了卫兵的喝问声,而后被零乱的脚步声压住了。金氏的子孙们彼此递着眼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房的门忽然敞开。一股寒风直灌进来,身穿布甲的乱兵头目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瞪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人。

“弟兄们,这……这是什么地方?”喝醉的头目吆喝着。

一队走路歪歪斜斜的乱兵跟着进屋,浓重的酒气飘了过来。

“什……什么人?什么人聚在这里?不知道宵禁……宵禁之下,不得私聚么?”另一名头目上前搭着同伴的肩膀。

金氏的子孙们都往墙角缩了缩——遇见喝醉闹事的乱军士兵了,和醉汉是没什么可说的。

“哑巴哑巴……都哑巴了么?还是聋子?”头目上前揪翻了一人,一掌扇去,“老子问的是你!”

“军爷!”金子烨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我们都是俘虏了,军爷还想如何?”

“原来不是哑巴。”头目瞟了一眼金子烨,鼻子里哼了一声。

“军爷。我们都是被俘的,关在这里。军爷可以问外面的卫兵。”

头目看着金子烨,忽然起腿踢翻了金子烨,一脚对着他的背踩了下去:“会说话怎么现在才说?敢小看你军爷么?”

“说啊说啊!会说话你说啊!不说军爷宰了你!看军爷敢不敢!”那头目居然不停地踏了下去,金子烨吐出一口血,几乎背过气去,只能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着两束稻草。看着金子烨在地上翻滚,另一名头目和乱军士兵们大笑起来。

“欺人太甚了!”金子煜吼了一声。

他刚在地下撑起身体,两把快刀已经左右锁住了他的脖子。乱军士兵一脸的阴笑,用刀在金子煜的喉咙上左右轻轻地划着。那名头目则不紧不慢地一脚一脚踩着金子烨,眼睛却死死地落在金子煜身上。

“你们……你们这些……”金子煜的眼睛里尽是血丝,整个脸都抽搐得难以辨认。

“世子,世子,”有人从后面狠狠地抱住了他的腰,“要忍,要忍啊!”

金子煜像野兽那样喘息着,目光像一匹走到绝路的狼。

“我们还没死啊!世子!金家还有将来的!”

金子煜的手心里有血流下,那是他自己握拳抓伤了掌心。他终于退了一步,喘息着靠在墙壁上。

头目一脚把金子烨踢开,似乎有些失望,转着眼睛打量屋里的每一个人。忽然触到抱着孩子的女人,斗篷的风帽把她的脸遮住了,不过露出的两只手,却有如冰雕一般晶莹。

两名头目对了一下眼色,舔了舔嘴唇,一左一右地逼了上去。

衣衫被撕裂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得刺耳,黑暗中满是野兽一样的目光,无论是士兵还是金氏的男人们。女人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被月光照得仿佛透明,里衣的碎片还挂在她身上,和肌肤的颜色竟没有分别。一名头目箍着她的腰,腾出一只手用力捏着她的胸口。另一个头目猥亵地笑着,抱着腰肢摸向了她脚下,一把扯去了鞋子,一面挑衅地看着周围的俘虏,一面探手进去慢慢捋起女人的衬裙,一点一点把衬裙撩起,让修长的双腿暴露在所有人眼中。

金子煜的脖子上架着三柄长刀,他的眼睛里完全没有了理性。若不是背后有人死死地将他压在地上,没有人怀疑金子煜会扑上去咬开那两个头目的脖子,把这些人全部撕成碎片。

压住金子煜的竟是他的兄弟,毕竟还有人想要活下去,而妹妹,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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