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形福健大吃一惊,正要下令,密室外便传来武士们的断喝,长刀互格的交鸣在极短的时间内三次响起。一人背对着众人撞进屋来,山形福健伸手在他腋下托了一把,只听到一声闷哼,细看时竟是一名自己的部下,短短一瞬,他已受了伤。另一名武士上前一步踢合室门,右手轻轻一带,波光似的刀影闪出鞘来。

“开火!”屋外有个沙哑的声音在喊。

山形福健闻言,猛地将整张桌案掀了起来,对岩仓具视和两名部下以及室内另外的几名武士吼道:“快过来!”

几条人影刚闪到案后,密如飞蝗的子弹就到了,“笃笃”声不绝于耳,窗格被射得支离破碎。子弹擦起的木屑和石片在房间里飞舞,又被随后射至的子弹狠狠地撞中,子弹撞上砖墙,擦出无数的星火。插入墙内的烛台被子弹击断,重重地砸在地上。

岩仓具视躲在这张特制的桌面镶有厚厚铜皮的桌案后,一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知道,真正的针对他的刺杀,现在才真正开始!

虽然他没有上过战场,可他也听说过,萨摩人的杀手使用过一种经过改装的枪,这种枪射击时只会发出很轻微的声响,是战场狙杀的利器,它的奥秘现在还没有破解,而刚才的这轮可怕的射击,应该就是来自于这种枪!

这样的轮射持续到弹仓放空才略为止息,急促的脚步声与打斗声接着响起,然后是惨叫声。

“有没有人受伤?”山形福健大声问道。

“我的腿……”有人呻吟道。

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第二轮弹雨中多数子弹都直射向了这边。

山形福健暗暗庆幸,当初建造这座屋子的匠人定然花过心思:这里没有后门,建造成密室的石屋成了背面的天然屏障,纵然敌人带着枪,一时也无法从石屋背侧破墙而入。

锐利的子弹呼啸在空气中肆意穿行,没有一支政府的军队或是警察出现。唯一的生机,掌握在武士们自己手中。然而这场对决的双方,力量悬殊似乎过于夸张,武士们连露头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次轮射过后,对方枪手上子弹的声音比第一次快了许多。早先退下去的那拨枪手显然已蓄势待发。

没有发射,片刻间有如死一样的宁静,房内忽的一暗,正门上的弹洞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一声巨响。带着使得所有楔子全部脱裂的巨力,两扇门被轰开后走了子弹般的直线,猛撞向横在武士们身前的桌案。

门板旋转着逼近到桌案前几尺时,山形福健与一名武士陡然跃起,借着门板的阻挡。枪手丝毫看不清二人。他们撞在门板上浑不受力,落地瞬间二人飞步后撤,身上仿佛带着奇大的粘力,竟托住门板从桌案上跃过又横飞了一段。退至墙根时二人互对一眼,同时发力推出,木门在去势将尽时掉转过来。带着更大的旋劲反撞向门口冲进来的人。

作为屏障的门口一旦被突破,屋内的人便是待宰鱼肉。军中多年,除去岩仓具视之外,在场的人无一不知。是以门板掠过桌案后,两条消瘦的影子无声跃起。隐在门后冲向敌人。

敌人踏入房间的一步尚未站稳,便见到门板横飞了过来。他呵呵大笑,脖子上有鱼泡般的疙瘩颤个不停。这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忍者,一只手中拿着一面方形钢盾,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柄大号的左轮手枪,只见他伸出左手顶住右腕,以整个右肘平推着钢盾迎向门板,巨大的撞击力使得整个屋子都震动起来。盾牌被撞出了凹痕。那两扇坚实的木门却彻底碎做木屑。这个忍者实在拥有不逊于露西亚大力士的神力,他随后便借着一撞之力发起了冲锋。在确信木屑都变做芒刺般的暗器泼射向敌人后,忍者将盾牌放低了一分。露出眼睛来观察敌手。

在露头的一瞬间,他见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瞳孔因惊骇而急剧收缩,时间仿佛凝滞住了。满空飞射的木屑中,一个干瘦的男人举着雪亮的长刀自半空劈斩而下;在巨人脚下,另一人已无声潜至,那人手中斜带着的两柄长刀寒光夺目。半空飞舞的木屑将他们割得伤痕累累。血水交织在半空,都不能阻挡二人的搏命一击。忍者发出可怕的嘶吼。他挥舞盾牌想砸死那偷袭脚下的对手,却快不过一道翩若惊鸿的刀光。

合作多年的默契。使山形福健与那名部下只需要一次眼神的交流。在门板反撞回去的刹那,他们同时掠过了桌案。木屑可以割裂皮肤,却不能阻挡攻势。东海武士高超刀法的杀招在这一击中得到了完美的展现。

眼见那名忍者的脖子即将被利刃一分为二,而他的双足也将被两柄长刀削掉,这时却只听见“笃笃”的两声沉闷的枪响。

山形福健感到腰间传来一阵剧痛,身子一歪,这一刀便没有砍中对方,而是削在了对方手上的方形钢盾上,划出一溜长长的火花。

而偷袭持盾忍者脚下的那名武士的头部则扬起了一标血线,他的身子瞬间失去了力量,摔到在了地上,持盾忍者的方形钢盾正好砸在了他的头上,将他的头生生的砸裂。

躲在桌案后的岩仓具视感到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溅到了自己的脸上,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立刻看到了满掌的殷红,还有些白乎乎的东西。

那是鲜血和脑浆。

“开枪!”屋外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岩仓具视听出来了那是他的卫队副队长平野泉泽的声音。

平野泉泽的声音似乎提醒了密室内的武士们,他们纷纷举枪射击,但那名持盾忍者竟然用钢盾挡住了他们的射击,几道黑色的影子穿窗而过,落在屋内。室外的枪声只响了几声,便在一连串的惨叫声中停止了。

“快走!”受了重伤的山形福健望着岩仓具视,只说出了这几个字,却来不及施以援手。

忍者们瞬间冲进了密室,随着一道道的黑影,一堵黑色的墙横断在武士们与岩仓具视的退路上。武士们再也见不到他们的战友,只听到惨叫声在墙外不断响起。

“滚开!”山形福健发出了一声怒吼,奋力向黑色的墙掷出了自己的刀,一道银白色的闪光在黑色人群中闪过。他奋力单手推动岩仓具视跃过了桌案,从正面切入到了忍者们当中。

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的这一刀,格挡它的刀剑在碰上时崩裂;正面阻挡的人遭到了长刀的贯穿,被巨大的力量牵引着逆向前进。

此时武士们身边贴满了无数的黑衣忍者,长刀的寒光中,他们几乎把持不住身体,血如乱泉,飞溅在忍者武士的斗篷上。

山形福健连开数枪,很快打空了弹仓,两名忍者倒下了,露出了一个缝隙,他丢掉了手枪,用尽全身的力气,几步上前将岩仓具视举了起来,扔出了密室。

摔进了花圃中的岩仓具视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他稍一偏转头,就见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子。

她通体漆黑,如同披挂着黑夜的甲胄。她一个人站在墙角,傲慢的扬着头,孤独得仿佛世上所有的人都已死去。她的眼睛与刀锋上,回荡着刺目的光泽。

从各个角度逼近的忍者瞬间形成了合围。他们久经训练,进退有度,在他们的包围之下,没有猎物可能逃掉。

几名在院中战斗的武士试图保护岩仓具视,他们扑向那个女子,可是根本没有用,最先逼近她的武士最早死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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