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率领战斗工兵部队随同林逸青的岳父桐野利秋征战西南的那段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夏美身边,是以每次战斗的时候,他都尽可能的做到完美和极致,目的就是为了自己凯旋时,带给她无上的荣耀。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萨摩军所到之处,“摧破城墙,如揭片瓦”,使得政府军闻风丧胆,仅仅三个月的时间,桐野利秋率领的2万萨摩军便横扫日本西南14县,并全占其地,其进展之神速,令全世界为之瞠目。

尽管上原勇作和工兵队员们都获得了极高的荣誉和丰厚的奖赏,但这些在上原勇作看来,都比不上夏美迎接自己归来时的浅浅一笑。

夏美,等着我……

“队长,我军正向后撤退,露西亚人冲上来了。”助手藤本正十郎的声音打断了上原勇作的思绪。

上原勇作神色一凛,他强行压下了夏美的身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战斗上来。

此时,前沿河堤处的加特林机枪在不断的发射,冲上来俄军士兵纷纷摔倒,忽然间,炮弹破空的呼啸声传来,接着“轰轰”的爆炸声随即响起,俄国人的“乌拉”呐喊从浮桥上传了过来。

上原勇作仔细的观察着河堤阵地,那里有一挺加特林机枪把守住了河上的浮桥,让浮桥狭窄的通道成为进攻者的地狱。但由此俄军火炮的重点打击目标当然也变成了这里。

但是,这挺加特林机枪的阵地设置得十分巧妙,它是在堤坝上挖了一个倾斜的大坑道,向东的坑道口堆上了装满沙土的布袋,阵地上空又盖了一层门板,门板上夯实了一层沙土。又铺垫了一层棉布后,再堆上一层沙土,最后又是一层木板和夯实沙土。这样的机枪工事。除非俄军在70多米的河对岸堤坝上架起75毫米口径的大炮进行直射,否则根本无法打掉这个火力点。

这个火力点的设置。便是上原勇作的部下们的杰作之一。

萨摩人精于筑垒,而林逸青在训练海兵学校的学员时,又将萨摩人的这一特长发扬光大,是以在这次战斗中,才会出现这里。

上原勇作记得很清楚,林逸青教给他们的,在200米的距离内,火炮根本就不是机枪的对手。而且,萨摩军的炮手射击也很准确,前些日子萨摩军的炮火威力,已经让政府军不敢将大炮推到前沿,但俄国人是否了解这一点,还不好说。

上原勇作看不到的,是在这个小小的机枪阵地里,一名萨摩军官和三名士兵蹲在机枪后,射击的、供弹的、指点射界的、待命随时替补的,可以说打得有条不紊。上原勇作能看到的,是加特林机枪始终没有停止射击。

加特林机枪在浮桥上打出一道难以逾越的火流,俄国人冲了不过几步就不得不趴在浮桥铁板桥面上。一寸寸地向前推进,却使得桥面上累积的尸体越来越多,污血横流。不久,俄国人积累了两天的锐气就被打掉,丢下十几具弹痕累累的尸体,一个个掉头狼狈的爬回了河对岸。

“敌炮射击!”阵地里的军官听到了空中传来的炮弹呼啸声,大声的吼叫起来。

机枪手们这时才停止了射击,伏下身子躲避,随即。俄军的火炮就听话地尖叫起来。

在俄军远比方才进攻时更猛烈的炮火打击下,没有来得及撤出阵地的萨摩军官兵们团着身子蜷在避弹所里。抱着枪、捂住耳朵,有的还大声说笑着。也不管身边的同伴们能不能听到,反正,自己的声音能压倒俄军炮弹的爆炸声就够了。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战斗也不是第一次了,打得非常有趣,比起以前和政府军的战斗,也显得很是轻松。

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之后,战斗工兵们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敌人。

指挥这支部队的是萨摩武士边见十郎太,看到阵地上的情形,他放心了,部队的士气仍然很高,完全没有忙碌一天一夜的疲惫迹象。他不得不佩服那个被称为“魔鬼少年”的上原勇作,短短的一个晚上就将浮桥桥头堡阵地布置得坚固如斯!

如此一来,边见十郎太不得不担心俄军的进攻决心,究竟什么时候能全部撤出一线阵地?俄国人会识破他们精心布下的陷阱吗?

对面,谢雷哥洛夫大校面无表情地看着部队溃退下来,向身边的炮兵指挥官一招手道:“瓦列里,可以开始了!”

“嗵!嗵!”的炮弹出膛声顿时响起,无数发炮弹在河西的堤坝上“轰轰”地炸出一朵朵火花,硝烟弥散在河西桥头堡上空,不时有落点稍近的炮弹在河面上炸起十多米高的水柱,随即被河风吹拂成飘散的黄褐色水帘,让距河西堤坝百多米远的俄国陆军少将也能闻到河水的腥味儿。

与此同时,俄军装备的7挺加特林机枪在河东堤坝上全数摆开,惊天动地的“突突”声震得整个堤坝都在微微颤抖,一道道火流直指河东萨摩军机枪火力点,顷刻间就完全覆盖了那个小小的坑道口。大队穿着灰布军服的俄军士兵集结在河东堤坝口,只等炮击向西延伸就轮番发起进攻。

谢雷哥洛夫大校一直举着望远镜死死地盯着河西,盯着那个萨摩军的机枪阵地。那里可是付出数十名俄军官兵伤亡的代价才找出来的!

十分钟的集火炮击后,轰击线稀疏地开始延伸,战法拙劣的俄军炮兵指挥官,还是无法让手中的不同口径的火炮形成具有强大威力的弹幕!

谢雷哥洛夫微微摇了摇头,在心底重重地叹息了一下,他抽出指挥刀,无声地向河西方向一指。

“乌拉!——”

大队的俄军士兵在疯狂的鼓噪声中冲上了浮桥,直冲抽河西!此时,谈不上什么疏散的进攻队形,狭窄的桥面让一挺加特林机枪就可以轻易地封锁通路。因此俄军只有用生命去缩短距离,一步一滩血地向前突击、再突击!

谢雷哥洛夫的手攥紧了望远镜,看着那个被己方强大的机枪火力打得毫无声息的火力点。心里不住地祈祷:“但愿那可恶的萨摩人已经被消灭!”

萨摩军的阵地上响起一阵阵的排枪声,每一阵排枪都会让俄国人付出七八条生命的代价。很多中弹者为了不阻塞后续部队的通道,自愿地向汹涌的河面倒下。而“乌拉”的呐喊声并没有因为遭遇打击而消失,反而被更加疯狂地喊得惊天动地。

萨摩军的加特林机枪没有打响,俄军士兵们踩着伙伴的尸体坚定地向前推进,接近岸边时,不时有人嘶喊着跳进河中,在浑浊的河水中跋涉前进。此时,俄军的加特林机枪也转移了射界。开始压制萨摩军阵地上的排枪火力,在被河水浸泡过的土地上打出一排排的泥花。

成功了!肯定成功了!

谢雷哥洛夫大校低声喊着,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亲爱的米哈伊尔,辛苦了。”波诺特科夫少将说道。

从进攻一开始,波诺特科夫少将就站在谢雷哥洛夫身后,他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对岸,也观察着自己这位副手、“俄罗斯志愿军”前线指挥官的表现。直到此时才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出声招呼。

“将军阁下!”谢雷哥洛夫立即立正举手敬礼。

“为伟大的沙皇陛下的战士们骄傲吧!有了他们,俄罗斯帝国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到的呢!?也为您自己骄傲吧,米哈伊尔!能指挥这样坚韧勇敢的军队,是您和我的荣幸。”

“是!”谢雷哥洛夫再次鞠躬。礼毕后用饱含激动情绪的动作向待命的后续部队队缓缓挥动着指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