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海面上漂浮的政府军士兵有更多的人开始用步枪和手枪向“富士山”号射击起来。

一颗子弹从东乡平八郎的头顶飞过,打在他身后的舱壁上,因为距离过远,子弹打来时已经失去了力道,撞在舱壁上之后,便弹了回来,落在了东乡平八郎的脚边。

东乡平八郎俯下身子,捡起了那颗还很烫手的枪弹看了看,面色一时间变得铁青。

没等他下命令,“富士山”号上的机关炮手便按捺不住的开火了,一连串40毫米口径的哈乞开斯机关炮弹“咚咚咚”的飞射出膛,落入海中的政府军士兵当中爆炸,激起条条水柱,一时间政府军的枪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东乡平八郎看到一枚机关炮弹直接击中了那名伏在破碎船板上的政府军军官,伴随着爆炸,那名军官连同船板一同给炸成了碎块,以至升腾起的水柱竟然变成了淡红色。

“停止射击!”东乡平八郎握紧了手中的子弹,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刺痛,沉声命令道。

尽管听到了东乡平八郎的命令,但愤怒的萨摩海军机关炮手们还是在打光了一个弹匣之后才停止了射击,透过淡淡的硝烟,东乡平八郎看到海面上布满了数条血红色的条带——这里已然成了海上屠宰场。

“返航吧!”东乡平八郎深吸了一口带有硝烟的海风,命令道。

此时的东乡平八郎并不知道,这条被他击沉的美国商船上,不但有炽仁亲王这样的大人物,还有他未来的好多“战友”:乃木希典、儿玉源太郎、奥保巩……

在“珀西”号事件这场实力完全不对等的“战斗”中,船上的日本政府军以步枪还击萨摩军舰的勇敢形象,后来通过报纸而被广为流传。

生还的美国船长桑普顿的证词对此进行了证实:“那些可怜的人知道没有机会游水求生,勇敢地还击。”而美国驻长崎领事豪森格在他的报告中说:“我只能表示我对那些日本政府军士兵的钦佩,他们宁死也不屈辱地为他们卑怯的攻击者俘虏……”

虽然后来有学者质疑这样的无谓抵抗,但在那种特殊的时刻,逃生无路的政府军官兵们射击敌人军舰,亦不是没有可能,但这只是自发的本能的个体行为,不可能是有组织的抵抗。何况,这样的抵抗毫无作用。

“珀西”号惨案的伤亡是惊人的:船上共计1950名政府军官兵,幸存者一部分攀爬上了“珀西”号的残骸和桅杆,后来被乾*舰“开济”号救起225人,“镜清”号救起124人,法*舰“里昂”号救起142人;另一部分或泅水或乘救生艇,漂流到了附近的小岛上,后被俄*舰“阿穆尔河”号救回112名,英*舰“阿尔伯特亲王”号送回87人;另有漂流获救72人,一共只有762人逃生。

而在76名外国船员中,一共只有22人得救,其中乾*舰“开济”号救起13人,法*舰“里昂”号救起9人。

“珀西”号上日本政府军遇难人数共计1188人,比首次在博多湾登陆的政府军兵力(1000人)总数还要多。而被俘虏的三艘运兵船上,载有近3000人的陆军和相应的军火辎重,而且考虑到这些部队多为山县有朋经年训练的精锐陆军,日本政府的损失是十分巨大的。这样的伤亡不仅加剧了政府军和萨摩军在西南战区的力量失衡,而且,根据英国海军的观察,政府军因此“士气大为沮丧,而以极不可靠的制海权为满足,整个日本西南海域归于萨摩人自由航行。”

“萨贼!你们不得好死!”

看到“富士山”号转舵扬长而去,伏在半段救生艇中的乃木希典破口大骂着,冲着“富士山”号离去的方向奋力的挥了挥拳头。

刚才的他,亲眼见证了这场可怕的大屠杀。

乃木希典一边踩着水一边骂着,突然他感到身上的绳索松了,心里一惊,回过头定睛一看,绳索不知什么时候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