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陈枫惊愕地问道,却听不到回答,她这才发现,花雕和浮苏已经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地方,她们两人为何把她带到这里?

“夫人不要惊慌,这是景阳宫,地方偏僻,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您以后多来几次也就熟悉了。”说话的是陶姑姑,她看着陈枫,已略显松弛的嘴角似笑非笑。

“景......景阳宫?”一股寒意从脚下涌上来,陈枫打了个寒战。再往前走几步,便看清门上高悬的牌匾写着“景阳宫”三个字。

她曾在宫中小住,是知道景阳宫这个地方的。

景阳宫位于内廷东六宫的东北部,太祖年间,有妃子在此处吊死,从此后便无人居住。到了太宗年间,王淑妃便被幽禁于此长达三十年,之后,这里便成了历代被废的后妃圈禁之地。是以景阳宫虽然也属东六宫,却也是内宫的禁地,宫中女子谈起色变,避之不及,生怕靠近一点便会惹上晦气。

陶姑姑还是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但眼睛却平淡如千年古井,这让她的神情看上去很怪异,陈枫不由得又是一个寒颤。

“浮苏姑姑呢,花雕姑姑呢,我不要进去,我要走!”

说着,她掉头就走,可刚走几步,一双干枯冰冷的手便拽住了她:“夫人来一趟不容易,随妾身进去见识见识。”

陶姑姑的声音干涸晦涩,却带着宫中女子特有的倨傲。

没等陈枫再说话,陶姑姑已经连拉带拽把陈枫带进了景阳宫。

两进的院落,琉璃瓦、飞檐下安放着走兽,斗栱绘龙玺,这一切都昭示着,这里是一座宫殿。

只是琉璃瓦上都是灰尘,年代久远,已经看不清原有的颜栩,就连斗栱上原应是华美无比的龙纹彩绘,也已是一片灰败。

院子里种着几株冬青,可在这盛夏时分,却是枝叶稀疏,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正在揪着残留不多的叶子,嘴里嘟嘟哝哝,念念有辞。

粗使宫女打扮的仆妇拿着扫帚正在扫院子,扫到那女子面前时,骂道:“您也长点眼力,没见刚扫开净啊。”

说着,大扫帚抡过去,擦着女子破旧的裙摆扫过,那女子不怒反笑,退后几步,把手里的冬青叶子扔过去:“扫得好,本宫赏。”

陈枫毛骨悚然,眼前这个疯婆子是谁啊?

耳畔又响起陶姑姑的声音:“夫人年轻,可能不知道她,她是当年的赵贵妃,二十年前,她可是六宫中的第一人,势头直逼皇贵妃,她宠冠后宫时,迎面撞见皇后娘娘,她竟转到另一条路上,只是不想给皇后娘娘行礼而已。”

贵妃?六夫人中位居第一的贵妃娘娘?

陶姑姑轻声笑着,像是在说着一件有趣的事:“她的舞技超群,当她被送到这里之后,万岁想起她来,便会让梁贵妃舞上一曲。”

这是讽刺吧?

曾经宠爱她的男人,偶尔想起有她这个人时,就会让另一位美人跳上一曲。

陶姑姑边说边往前走,陈枫却觉得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铅,僵硬沉重。

迎面走出一个小宫女,粉裙绿袄,正是先前得了陶姑姑的吩咐走开的那个,原来她到了这里。

小宫女不是一个人,她还搀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