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没去管李姨娘和赵姨娘的脸色,她的注意力都在尤吟秋身上,她的双眸紧紧盯着尤吟秋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庞。

金三老爷的后宅还真是藏龙卧虎,几个姨娘个个是七窍玲珑心,蜜罐里长大娇气单纯的冯氏哪里是她们的对手。就在她救下想要自尽的表妹宋秀珠的那日,她便已经败下阵来;到了明知宋秀珠给尤吟秋落胎却隐瞒,可笑地认为宋秀珠是为她着想时,她就撤底完败。

不同于尤吟秋的平静如水,玲珑的脸上是虚弱而又单纯的笑容,她正在生病,面色白得透明。

“以前我就以为这桑皮纸只是用于写字作画的,后来才知道,前朝宫闱之内,常用桑皮纸处置犯错的宫人,可我不明白,这纸又不是刀,怎么处置人呢?听说尤姨娘家学缘源,通史知今,这桑皮纸的用途,尤姨娘一定知道吧,不如说给咱们听听,也让我长长见识。”

李姨娘和赵姨娘面面相觑,时至今日,这个府里早就没有人再敢小看这位还不满十三岁的五小姐了,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宋秀珠和金媛失势却千真万确是在五小姐回府之后!

五小姐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尤吟秋平日里很少走出长菽轩,她和五小姐之间出了什么事?

和玲珑一样,李姨娘和赵姨娘也看向尤吟秋,她们想听听尤吟秋如何回答。

但,她们失望了。

尤吟秋微笑着,声音纤细柔弱:“五小姐可真是问错人了,您若是问我前朝的诗词歌赋,妾身或许还能答上几句。但这些宫闱秘事,妾身可就一无所知了,五小姐真若感兴趣,倒可问问那些女说书,她们或许知晓这些野史秘闻。”

推得干干净净,不落痕迹,而且坦然自若。

杏雨取来了桑皮纸。玲珑便道:“好啊。改日祖母再请女说书过来,真要找她们好好讨教。”

说着,她便端了茶。

三位姨娘起身告辞。尤姨娘重又谢过。

待到她们三个走了,杏雨连忙拿开迎枕,服侍玲珑躺下,抱怨道:“这哪是来探病。分明一个个的都是来探底的。您这也不是养病,反倒比平时还累。快躺下睡一会儿,再有人来,我都给您挡回去。”

玲珑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就是夜里才发烧。白天也没什么事,我身子有多壮实,你还不知道啊?”

杏雨可不听她的。小姐虽然会武功,可从小到大都没胖过。如今到了要出嫁的年纪,小日子却没有准过,这又有两个月没来了。这次发烧拖拖拉拉已经好几日,再这样下去,她这小身板怎么熬得住!

玲珑也倦了,正想睡一会儿,就见润儿兴冲冲进来:“五小姐,东府的焰大奶奶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