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儿微微一笑,转身对金老太太道:“依甥女看,五小姐既然能说出那样的话,这事定然是有的,再说我在府里住了这些日子,也听人说过大表嫂的病能传染,以往的丫鬟婆子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既然二太太去过她屋里,不如找个人来给看看,如果真有这病,提早医治,如果没有,那也能放下心来。”

柳玉儿说得头头是道,宋秀珠气得咬牙切齿。这个表姑太太,可真是会顺竿爬,玲珑扔个竹竿给她,她立刻就摆出副热心肠的面孔,直接拿顶疯婆子的大帽子扣到自己头上。

没等金老太太应允,宋秀珠便抢着说道:“表姑太太真是热心,可妾身也真是没有事,今天不过就是打碎一只碗而已,怎么就变成也染上那种病了,老太太和表姑太太不用费心了,真的没有事。

柳玉儿笑得云淡风轻,手里紫葡萄纹的团扇轻轻摇着,晶莹皓腕上一只金镶玉的镯子也随着晃来晃去,宋秀珠认得,这镯子前几日还戴在金老太太手上,据说已经戴了十几年了。难怪柳玉儿这么得瑟,却原来金老太太把戴了多年的镯子也给她了。

身为掌家多年的西府二太太,一只金镶玉的镯子,宋秀珠当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是金老太太不但让柳玉儿住进府里,还把这镯子送给她,这里面的事情就不得不让宋秀珠牙疼了。

以前她还真不知道金敏和柳玉儿的那些事,这些日子她觉得不对劲,这才让人去打听,这一打听可不要紧,这柳玉儿不但是金老太太从小看着长大,而且还曾和金敏议亲。

若是那年金敏没在湖上巧遇冯婉容,这金家西府女主人的位置就是柳玉儿的,更没有她宋秀珠什么事。

看到宋秀珠的眼珠子都在自己腕上的镯子上面,柳玉儿笑得更加好看,她本就生得细眉细眼,这一笑起来,眉梢眼角都是风情。

“姨母啊,都怪玉儿心直口快,这才说了几句话,就惹了二太太不高兴了,我说的话您老就当没听见,哟,这今春的雨前还真是好呢,比我在江苏喝到还要好。”

金老太太岂会听不出柳玉儿话里带刺,她当然更看到宋秀珠眼里的火——妒火。

这宋氏虽然倒也算是懂事得体,但也就是做妾室的身子,更何况她还是冯氏的陪滕。想要当这西府的大太太,还真是痴心妄想了,不说别的,就说她一手调|教出的金媛,好端端的金家三小姐,愣是给带成了粗坯子,比那个五丫头也强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金老太太一双利目上上下下打量着宋秀珠,冷冷道:“既是连五丫头都怀疑你有病,那索性让大夫来给看看,免得落人口舌,影响了你家老爷的前程,做官的最怕这些风言风语了。”

宋秀珠倒吸一口凉气,金老太太竟把三老爷的前程搬出来压她,若是她还没不肯看大夫,那就是摆明找骂的,说不定还要让她去祖先面前罚跪。

就看方才她让玲珑跪了整整一顿饭,让她到祖先牌位前跪上一夜也不是不能。

“那也好,明日妾身便让人去请大夫来给看看,也让老太太放心。”宋秀珠低眉垂目,又是那副可怜见儿的小模样。

金老太太气顺了些,她倒是真没把玲珑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当真,小丫头气不过让她罚跪,又不敢公然数落她这个祖母,只好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自以为抓到宋氏的小辫子,其实不过就是小孩子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