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让小僮前来道谢,许庭深定是要离开金府回家去了。待到玲珑心情平复下来,便想着找许庭深把笔袋子和扇子套要回来。

她不是个婆婆妈妈磨矶的人,许庭深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拿着姑娘送的东西,四处显摆的无聊人,可她就是不想被人误会,更不想让许庭深误会。

不论和许家的亲事最终如何,她也不想让许庭深误以为她对他有什么,不仅仅是姑娘家的闺誉的事,更重要的是她对他真的没意思。

白天里不能四下走动,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玲珑换了夜行衣,悄没声息离开了金府。

大武朝国泰民安,虽有夜禁的规定,但执行得并不严,地方上很多都已名存实亡,京城里虽然还有,却也只限内城,过了一更天,内城一片漆黑,外城却是灯光通明,夜夜笙歌。官员们凭着官凭也能在夜禁之后出入外城,甚至出城。也就是说这夜禁令禁的就是平头百姓。

街上的人很少,有的也是官员的车马,他们在夜禁后出行有一个官冕堂皇的名头:公务繁忙。

至于是去外城的酒楼茶馆忙公务,还是到烟花柳巷忙公务,那就没人敢问了。

玲珑对京城并不熟悉,但偷儿都有他们的一套办法。已过一更天,街面上已经夜禁,但这也难不住玲珑,没过一会儿,她便找到两个落单的小乞丐,他们原是要赶在一更前去外城烟花街的,可是年纪小腿脚慢,没有及时离开就已经夜禁,他们不敢在街上走,只好躲在一处破墙里。

玲珑很快便从他们那里打听到许府怎么走了。她原本还担心去许府就要出城,却原来许家去年在城里买了新宅子,国子监祭酒许大人这一支都从城外的望都搬到城里来了。

玲珑没有停留,照着小乞丐们指的方向,用了半个时辰便来到许家的新宅子外面。

这一路上遇到两三次巡夜的,但她身法轻灵,三闪两闪就不见了踪影,那些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从许府墙上跳进去,看看没有惊动府内守夜的人,玲珑松了口气,便四下里寻找许庭深的住处。

许家在望都另有大宅,他家又是读书人,为人低调,因此城内的新宅子并不大,只是一处普通的五进宅子。

玲珑自有一套找地方找人的法子,时间不长便找到了少爷们住的院子。

许家大多还没有入睡,院子里掌着灯,屋子里也透出灯光,从外面能看到窗子里人影绰绰。

她躲到黑影里,听到一个婆子对个小丫头说道:“那盅参芪鸡汤又端出来了,怎么不劝二爷喝了?”

小丫头有些委屈:“程妈妈啊,我按您说的已经劝过了,可二爷就只是笑笑,动都不动一下。”

程妈妈显然是个厉害的,朝着那丫头的脑门子就是一指头,骂道:“你个没用的蹄子,平时在爷们面前犯浪就行,干起活来就这个那个的,真正是个指望不上的。”

小丫头直掉眼泪,程妈妈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炖盅,自己走进了抄手廊子一侧的屋子。

玲珑暗暗记下那间屋子的位置,趴在房顶上耐心等着。直到二更时分,许庭深屋里的灯终于熄了。

又等了一会儿,玲珑悄没声息从房上下来,用根簪子在窗子上拨了几下,便如同一只狸猫,跳了进去。

许家家规很严,许庭深屋子没有丫鬟值夜,只有个小厮,像是去送信的那一个,年纪很小,睡得香甜,均匀地打着小呼噜,玲珑在他身边走过去,他一点儿都没有发觉。

窗子上糊着高丽纸,有月光透进来,玲珑在书案上、抽屉里四处寻找,就连衣架上的几件衣裳也翻遍了,钱袋、荷包、玉佩,没用的东西一大堆,可唯独没有她绣的扇子套和笔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