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明是头脑活络的人，见杨琼并不反对同事之间春节往来，邀请杨琼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杨县长不如与民同乐，给我们一起欢度春节！”

杨琼也觉得，自己与楚云飞、小单用餐没多少意思，且钱大明是政协副主席，县里马上要召开两会，她的代县长要去掉代字还得走人民代表选举程序，钱大明是县人民代表、县政协副主席，在基层有影响力，这个时候还得注意关系。

心中主意一定，杨琼回脸看楚云飞，楚云飞是光明乡党委书记，她看楚云飞有尊重楚云飞意见的意思。

楚云飞是想也没有想到在这里撞上钱大明，早知如此，他根本就不会领着杨琼到这里来。

他在光明乡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留下的却是无尽噩梦，可以这样讲，他现在提到光明乡的名字、看到光明乡的人都不没有好心情，况且自己在光明乡去意已定，哪还有给乡上人吃饭的心思。

见杨琼看着自己，楚云飞忙说：“杨县长，还是我们用餐吧，钱主席他们人多……”

“人多怎么着！”小单秘书打断楚云飞的话，她听钱大明讲请光明乡几个人，立即就联想到钱大明请了徐建川，她才巴不得给徐建川吃饭呢，“钱主席讲得对，杨县长与民同乐，给基层同志欢度春节更有意义！”

小单秘书还有话没讲呢，你楚云飞打什么主意以为我不明白，算计两个美女陪你楚云飞，只有你楚云飞才有这么肮脏的脑子。

钱大明这才注意到，距离杨琼两步远地方、斜站着身体、脸面没向着他的人是楚云飞。

楚云飞平常间不戴帽子、现在弄顶鸭舌帽扣在头上，冬天气候再冷楚云飞也是西装革履、现在楚云飞穿件大毛领羽绒衣。还缩着脖颈，整颗头差不多都掉进了大毛领里。大毛领遮掩了楚云飞大半张圆滚滚肉乎乎脸，再加上穿着打扮大变样。不注意根本就认不出来是楚云飞。

楚云飞原本不准备与钱大明说话，反正有杨琼在场。杨琼上前，两句话说完往里走人，能混过去他就不招呼钱大明。

哪想到杨琼征求自己意见，小单秘书一横枪杀过来，自己暴露无遗，楚云飞忙转身招呼：“钱主席，用餐啊！”

钱大明眼睛愣愣的看着楚云飞，开始他的确是有些惊讶。没想到杨琼旁边的人是楚云飞，也就一两秒时间，他就故作惊讶了，眼睛盯着楚云飞的脸：“原来是楚书记啊，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楚云飞知道钱大明在看他那张脸，在看他的眼圈消散不少了的青瘀、在看他脸还没有痊愈的伤痕、在看他还没有完全消肿虚胖的脸面，钱大明的目光歹毒啊，不该看的地方他偏要看，还盯着要看个明白仔细。

楚云飞想着躲闪，又不好怎么躲闪。心骂，狗日的小袁，打那儿不好呢。打老子的脸，老子日……本来他要骂“老子日你的祖宗八代”，可骂到“日”字，楚云飞的骂卡壳，他现在忌讳“日”字，说到“日”字，他眼前就浮现自己白生生肥腻腻屁股高耸在小袁面前。

听楚大明如是说，楚云飞一脸尴尬：“嘿嘿，钱主席春节好。春节快乐，万事如意！”

“你的脸怎么了？”钱大明故意问。

春节前钱大明听李副书记在电话上讲。楚云飞的脸有问题，没想到还真有问题。

钱大明联系到徐建川对李副书记讲过。楚云飞不会再怎么折腾，难道楚云飞这张脸是徐建川所赐？

不过他又无法想象楚云飞这张脸与徐建川有什么关系，楚云飞脸上伤痕如果是徐建川所赐，楚云飞根本就不可能放过徐建川。

楚云飞没事都要找事，现在风平浪静，没有这个道理。

见钱大明问，楚云飞不得不解释：“嘿嘿嘿嘿，钱主席，春节哥们几喝酒，一不小心喝高了，摔个跟斗，弄成这个样子！”

钱大明很是重视神情，眼睛盯着楚云飞眼圈看，不眨眼睛，还偏着头看，佝下身体看，直起身体看，看来看去，看半晌，质疑语气道：“我怎么觉得，不像是摔的，到像是被人用拳头打的呢！”

钱大明一句话，小袁施暴情形立即浮现在楚云飞眼前，楚云飞内心那个的抓狂啊，没法形容出来。他现在是哑巴遭遇强/暴，有口也申诉不出来。

他感到屈啊、憋啊、怒啊、羞啊、愧啊……自己吃了大亏，还要想方设法掩盖，关键是自己伤疤没法掩盖，他是要给施暴者小袁掩盖，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冤，比窦娥还冤。

楚云飞懂得事情的孰重孰轻孰大孰小，自己挨打是小事情，他向小袁耸起白生生肥腻腻屁股，贿赂小袁，那可是侮辱人格的事情，痛彻心骨，铭刻终生。

钱大明是在揭他的伤疤，楚云飞心怒道，老子被人打关你球，你他麻不是东西！

心里骂得再厉害，表面楚云飞还得掩饰，他苦着脸说：“摔下去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他们送我去医院，就成了这个样子！”

钱大明眼睛盯着楚云飞的眼睛，说：“楚书记真是会摔跟斗啊，即便是谁故意摔，也摔不成熊猫眼！”

楚云飞苦着脸笑笑，双手摊摊，学着外国人样子耸耸肩膀，无可奈何的样子。

小单秘书这才看楚云飞的脸，楚云飞来办公室找杨琼汇报工作，她压根就没有正眼瞧过楚云飞，没有看到楚云飞是熊猫眼，她看看楚云飞的脸，说：“楚书记，你这跟斗还摔得真有水平呢，哪儿不摔，只摔眼睛！”

楚云飞见小单秘书调侃，他何止是眼睛，一身的伤痕，只不过不敢亮出来而已。

他不敢给小单秘书斗嘴，小**嘴巴尖酸刻薄。惹不起，他笑脸看着杨琼：“杨县长，我们进去吧！”

楚云飞想的是尽快离开钱大明。钱大明拿他脸开涮，内心遭遇重创。受不了，得赶快离开。

钱大明见到楚云飞那张脸，更是铁了心要请杨琼，目的是要光明乡人看看楚云飞那张脸，见楚云飞怂恿杨琼离开，他突然就板起脸，眼睛瞪着楚云飞：“楚书记这就不对了，就只许你尊敬杨县长。不许光明乡干部尊敬杨县长？你这人也太自私了点，今天这客我请定了！”

这话哪是哪啊，可钱大明就是要板着脸这样讲，他有资格在楚云飞面前倚老卖老。

楚云飞明知钱大明故意折腾自己，不敢还嘴，钱大明在光明乡时是他的老领导，现在是四套班子实职领导，明升暗降怎么着，也是县领导，楚云飞就算有势力、有背景。也不敢公开给钱大明过不去。

楚云飞被钱大明骂得嘿嘿嘿嘿笑，比哭还难看，他转脸看杨琼。意思请杨琼往里走，避开钱大明。

杨琼并不是忌惮钱大明，不过要她因为楚云飞得罪钱大明，她不会干这样的傻事，光明乡班子内的事情她了解，楚云飞处境孤立，给处境孤立的人站在一边，对自己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