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坐了过来,看看我俩,说道:“两个大男人愁眉苦脸地在这坐了一下午了,干嘛?聊得不嗨呸了?吴群,你都给老大讲什么了呀?”

我说:“没什么?不说了,我得起来活动活动了!”我站起来,在监房里面走了两圈,最后蹲在玩四国大战的几个家伙旁边看了一会。

几个家伙边玩边吵,我看得索然无味,又踱回去,到前面坐下。吴群还在那里和老马讲着他的爱情故事,我说:“你马哥也有个情儿,人家可不像你,马哥那个妹子才叫专一,让马哥教你两招吧,别好不容易弄了个女朋友又跟了别人!”

老马说道:“我跟咱吴群兄弟大致聊了一下,我觉得吧,这女人,你要是真的爱她,她得值得你去爱她,象这种只是一心贪图享乐的女人,你爱她干嘛?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到把自己搭进来了,其实,你想通了就会明白了,现在这个世界是非常现实的,别去幻想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所谓纯真的爱情。”

吴群说道:“现在我也想明白了,还是尽力而为吧,量入而出。”

我说:“算了,你还是没明白!你先后面坐会儿,自己个慢慢琢磨去吧,用管教的话讲就叫做‘反省’,去吧,后面坐会儿,我和你马哥有话说。”

在监房里面,十几个人住在一个屋子里,其实是没有隐私可言的,就是两个人想要说点悄悄话都难。只能是靠坐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说话。

我靠墙坐下了,吴群起身说道:“谢谢老大!”

我踢了他一脚说道:“不许叫老大!你们想让我当牢头狱霸啊?不知道现在严打牢头狱霸吗,咱房间没有老大,大伙都是兄弟,明白不?”

大家都点头道:“明白、明白!”

老马笑了道:“靠,你不是老大谁是老大?”

我推了他一把,笑着说:“我都没有你岁数大,咱俩在一起,就得你是老大!哈哈!你是老大!”结果最后大家一致公认,监房里面岁数最大的姚阿泰为监房里面的老大。

这个星期天,就在大伙的嘻嘻闹闹中过去了。

一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小青走了以后再也没有来过。看守所里的日子依旧乏味,没有人来提审,也没有律师来,我的世界一片死寂。

二所十一号监房就像一个铁打的营盘,不断有流水般的嫌犯来了走、走了来,面目不一的,老的少的,老马在秋天来临时候开庭判了四年,走的那天,我们有些恋恋不舍。小刚小虎也先后判了,都是小皮夹子,一个判了八个月另一个判了十个月。

现在,吴群成了二号位,这家伙的转变很快,几个月下来,他已经成了十一号监的头号杀手!我惊叹于这里面对人的改造之迅速,尤其是那些本来看上去很雏的大学生、白领等有知识有文化的人,进来以后,除非天性懦弱的,一般都会变得比流氓还要坏!

吴群正是这样,他的案子简单清楚,因此他不必为自己的案子太过操心,结果,在入监两个月以后,他开始慢慢变化了,他很快适应了监房里的生活,加之他人很聪明,在外面又是个单位的中层干部,组织能力很强,刚好老马走了,我就直接让他坐了二号位。

他把监房管理得井井有条,新户头进来的先从洗梆部做起,梆部要洗得光亮照人,再有新户头进来,前面洗梆部的就去擦地板,原来擦地板的洗饭盒,监房所有的劳役都安排由吴群来监督、检查和奖罚。现在,我在监房里面当起了老太爷,什么都不用我管了,一切交给了吴群管理,慢慢的,新来的嫌犯都不怕我,而怕吴群了,吴群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把自己彻底改造成了一个瓦宁(坏人)!

年底,终于熬到了我的第二次开庭。

还是在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第五刑事审判庭开庭,上午九点钟,我被带了进去。

这一次,我在法庭上的表现很乖,我很有耐心地听完了检控方公诉人对我的起诉书,当法官问我我什么需要辩护的时候,我说道:“我有罪,我认罪,我的辩护全权交由我的辩护律师为我辩护。”

唐龙大律师很满意地对我点点头,法官便请律师发辫辩护意见,出乎我的意料,这位号称大律师的唐龙小老头居然只说了一句话:“我只强调一点,那就是请合议庭充分考虑到我当事人的立功表现,从轻量刑。”

接下来便是法庭调查,法官也只是简单问了一些很明显的问题,我都一一做了承认,拖拖拉拉弄到中午,法官宣布休庭。

第一次来二中院并没有过午,这一次,休庭之后,我被法警带到一楼后面的一个存放人犯的区域,一个一个的很小的单间,法警打开一间关我进去,不一会,便有人送来盒饭,一条小走廊里面,还有几个其他看守所押来开庭的人犯,也都是每个人单独关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