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了,这帮老板坐在一起研究明天吃什么,这是一伙有特权的在押嫌犯,他们可以点菜,当然是自己付钱,他们有的是钱,用周老板的话讲,钱对他来说,只是一堆数字,当数字上升到八位以上,这辈子便无论如何也吃穿不尽了,除非存心糟害钱,一般的想得到的消费就都不在话下了。

周老板对我说:“王辉,你知道一个人的钱到多少才算是够用了呢?”

我笑笑说:“不知道,没有过有钱人的感觉。”

他笑了说道:“当你去买东西,无论买什么,反正是买你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你不再去看这东西的价钱了,只要东西好你就会拿来,到了这种境界,你就是一个有钱人了!”

我有些愕然,买东西不看价,随便它卖多少钱,只要自己想要就拿来。我反复琢磨,觉得有些道理。就想,这辈子,我还能达到这种境界吗?我还有这样的机会了吗?

吃完晚饭,收拾房间自然都是我的事,那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帮我,我们四个一起把监房擦得锃明瓦亮。老家伙们又开始打牌,今晚是刘斌值班,我刚刚收拾晚,他就来开我出去。

到了警官值班室,我坐在靠墙的小木登上,刘斌扔了一支红双喜给我,我点上,贪婪地吸了一大口。

刘斌说道:“怎么样,现在过得还算好吧?”

我吐了一口烟说道:“切!好个屁!天天伺候那帮肥佬!说吧,目标是谁,别一天到晚没事干憋死我。”

刘斌笑了笑道:“我觉得你变聪明了!别急,这次是条大鱼,再等一段时间,我会告诉你的,明天马队可能来看你。”马队,就是马向东,自从破获了张伟珊瑚岛制毒案,马向东由一个看守所的普通监区的警长,一下子提升到804任大案队的副大队长了,刘斌成了我们楼面二监区的警长。

我说道:“你们靠这个办法升官发财,还真是不错。”

刘斌说道:“你也有好处啊,还没判刑就先立功减刑了,你的案子太大,不然一般的小案子,你立了这样的大功,就可以免予起诉,直接从法庭回家了。”

我抽了两口烟,抬头看着刘斌,说道:“可是,你们还没有答应我唯一的条件,还没有告诉我那个畜牲的名字。”

刘斌奇怪地看着说道:“我真是吃不准你了,干嘛呀,知道了又怎么样?拿枪去杀了人家?然后被判个死刑?你觉得值吗,跟你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觉得侬脑子挺灵光的啊,怎么就这么犟呐!”

我低头撇了一下嘴,说道:“那不叫犟,叫执着,一看你就是没混过,懂什么叫嫉恶如仇吗?懂什么叫士可杀不可辱吗?那傻逼要是真有钢当场一枪毙了我,他羞辱我、打我脸丫算什么东西啊!”

刘斌说道:“靠!你还来劲是吧?知道你最后那一脚踢人哪儿了吗?差点废了他的武功!上纲上线的话都可以定你个重伤害了,况且还是袭警,罪加一等!”

“别跟我提什么袭警,他们过来的时候是后半夜,天那么黑,他们手里都有枪,我还以为是红旗帮呐!那帮狗屎自己都承认了,他们根本就没有亮明身份,我那叫正当防卫!我就是踢死他也是他活该!刘警长,是哥们就把那狗屎的名字告诉我,只要我这次不判死刑,就算判老子个死缓,熬出来也要整死丫的!”说到激动处,我把最后一口烟吸了,丢掉烟蒂,伸手道:“算了,也不难为您老了,您再赏颗红双喜吧,嘿嘿!”

刘斌随手丢了一支红双喜给我,说道:“继续,继续,你发泄出来就好了,我就听着,绝不外传,呵呵!”

我斜了他一眼,点上烟,吸了一口,说道:“行,刘警长,你行!你最好外传一下,让804那帮狗屎都知道最好,这就是疯狗乱咬人的下场,早晚都得得到报应!这几天下雨,打雷,我就在想,年年打雷劈死人,怎么就不把804这群狗给劈死呐?我一听见外面的汽车声音就在想,天天马路上有人被车撞死,怎么就不把这群狗给压死呐?看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呵呵,放着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做狗,我晕死!”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神经病十三点外加花痴一样,海港话就叫做“神三花”的那种,在刘斌那里喋喋不休了一个晚上,骗了他五六支红双喜抽,最后快要晚点名了,才晕乎乎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