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醒来,我都是呆呆地坐在监房的一角发呆,整个人处在睡眠的惯性中,我满眼怨恨地看着铁窗铁门,我的心里就充满了仇恨!

每每在这个时候我最容易发脾气,自从我上了四号位,我的脾气反而大了许多,房间里的嫌犯开始怕我了,他们看到在我一脸书生气的外表背后却是邪恶的本质,他们开始相信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力犯了。

一天中午午睡之后,我的心情很沉闷,这时进来一个新户头。老海就过去让他洗澡,当时已经是数九寒冬了,尽管上海市位于江南,但是刚刚开始数九的时候却是最冷的时候,气温已经是零下五六度了。

看守所里面的规矩是,刚刚进来的新户头一定要洗冷水澡,无论冬夏,夏天来的还有夏天的规矩,现在是冬天,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是半夜,第二天本来要补洗的,可是我却关了禁闭,后来刘斌和房间里面打了招呼,我已经成了排头的一部分了,就躲过了着一劫,其他人可就没有这样的运道了。

那个家伙看上去挺横,有点不买账的味道,对老海说:“这么冷的天你让我洗冷水?”

老海说:“这是规矩,谁来了都一样!”

那个新户头看了老海一眼,刚说了句:“我*有病……”还没说完,我已经一个飞脚踹了上去!

“操你妈的!让你洗就洗,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我上去对着被我踹坐在地上的新户头的脸就是左右开弓一顿耳光。

那家伙屁也没敢再放一个,乖乖地脱光了衣服,哆哆嗦嗦地蹲到了“磅部”(里面对蹲便器的称呼)上。

两个年龄很小的十七八岁的浙皮子(里面对浙江人的称呼),在我的示意下每人接了一塑料盆的冷水,兜头盖脸地给他浇灌下去,那家伙就像受到点击一样地叫喊着跳了起来。

孙飞过来了,说道:“行了行了!给他一条毛巾,赶紧擦干穿上衣服!”

我看了孙飞一眼,说:“孙哥!你行,你心肠挺好啊!”

孙飞笑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说:“差不多就行了,天太冷了,人也挺老实的,就算了吧。”

我说:“好,孙哥说话好使,赶紧起来吧!”

那家伙对着孙飞千恩万谢,就差跪下了。

“排头开起来!”大劳动在前面走过。

房间里所有人都盘腿打坐,我现在已经比较适应这种“开排头”了。

新户头被安排在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我和孙飞一边一个,孙飞开始了对新户头的开排头训练。

“盘腿,挺*,抬头,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妈的,你怎么这么笨呀!”孙飞有些失去了耐性。

我在另一边看着笑了,小声说道:“看来冷水澡洗的还不彻底,等下晚上接着洗吧!”

“两位老大,饶了我吧,我都五十了,有风湿病啊!”中间的新户头就是盘不起来这个腿,他的腿很硬,好像真的有毛病。

孙飞伸手“啪!”就是一个大嘴巴,骂道:“你老啦?你妈逼的你有井冈山的骡子老吗?你看看前面的老阿毛,人家六十多了,不是一样开排头吗?不是一样坐得很好吗?”说完“啪”地又是一个嘴巴。

新户头说:“老大,别打了,我真的做不起来这个‘排头’啊!”新户头的声音有点大,前面的宋奇听到了,回头说了一句:“叫新户头到前面来!”

宋奇一般很少说话,我们搞新户头路子他一般也不参与,今天是怎么了?

新户头对我和孙飞说:“两位老大,我、我……”

孙飞说:“你妈逼的排头叫你过去呐!快点呀!”

新户头将信将疑地朝前面宋奇那里看了看,好像不大相信宋奇是这个房间的排头,最后还是迟疑地过去了。

这时宋奇蹲起来,贴到前面的铁栅栏跟前,伸出一条胳膊,这个动作是只有每个房间的排头才有的特权,就是在房间有事情需要警官解决的时候发出的信号,走廊的尽头是警官值班室,走廊里面伸出一条胳膊值班的警官就能够看到。

新户头到了前面,宋奇让他在铁栅栏前面蹲下,自己就又回到左前角的位置盘腿开起排头来。

新户头回头问:“老大,叫我到前面来做啥?”

宋奇看着他,对他说:“你不是开不了排头吗?我得向值班管教报告,这是规矩,你先蹲在这里,有什么要求你自己向管教说,管教同意你可以不开排头,我就不逼你非开不可。”

这时,我看见陈国庆过来了。

“查那!啥事体?”陈国庆站在前面铁栅栏外面的走廊盯着宋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