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伯雄缓缓摇头:“你当真以为我还在乎公司利益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于氏,成也好,败也好,都已经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了。我担心的,只是芽儿……这傻孩子,她以后该怎么办?”

“董事长,这是二小姐自己的事,她迟早都是要知道的,您这样瞒得辛苦。和二小姐处着也辛苦,何必呢?再说,凌总未必就在乎这些事。”

“得瞒啊,祁南。”于伯雄说着,面露痛苦之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辈子不能做母亲,这是一个怎样的遗憾?芽儿本就命苦了,再让她心里揣这么大一块石头活着,我怎么忍心?”

“可是……”

“能瞒多久瞒多久,等再过个几年,就算她知道了,也差不多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备受双重打击。祁南,我对不起她,总想为她做点事情来弥补,你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老人的心,对吧?”于伯雄此时尤嫌孤单异常。

凌兆乾死了,他没了敌人,更没了朋友。遇到这种两难的事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祁南似懂非懂,却看在面前这个老人,分外孤独愁苦的份上,下意识点了头。

于伯雄扶着桌脚站定,表情更加凝重起来:““再说,烈儿怎么可能不在乎,他连别人的孩子都认,怎么不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芽儿已经保护不力,损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了。我想:他做梦都想要个自己的孩子的。”

他说着无奈又痛苦的一声笑:“凌兆乾果然是精明啊,临死换回我一条命,却是把我拱到这骑虎难下的位置上,做尽坏人。可不管怎么说,我始终欠了他们凌家一个还不起的人情------一条人命呢……你让我怎么忍心看着他凌家一支断后?”

“那……”祁南还想说什么。

被于伯雄手臂一挥给打住:“去吧,叫郝世通来,最后赌一赌。”他说完便转身,步履艰难的重新踱回到书桌后,嘴里呢喃的是祁南不太懂的话:“就让我老头子再任性最后一回,赌他凌子烈对芽儿的爱。够爱,他们就在一起;不够爱,分开也算各自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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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萌总觉得方杨今天心事重重,目光闪烁,连她的正脸都不敢看。几次想问,他又急于躲闪,田小萌生生被赌了满心的问号,支着脑袋守在凌子烈的病床前,百思不得其解。

“在想什么,小东西?”

凌子烈在药物的作用下,睡了两个小时,醒来时发现田小萌难得那样沉静的若有所思,便无比心安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

田小萌听到他问,忙收回心神:“没想什么!”她说着起身倾身过来问:“什么时候醒的?吃点东西吧。方杨说醒来就得把这些软粥吃下,不然你还得疼。胃里没东西,在自我消化。”

田小萌一边认认真真的解释,一边摁了遥控器,将病床摇起适当的斜度。凌子烈舒舒服服的靠着床头,一脸虚弱不知真假各几分,反正唬的田小萌一路过来对他照顾的别提多温柔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