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萌僵直着身体,木然拉着壮壮走出医院大门。

恰是正午时分,初秋的阳光借着夏末的余威,毫不掩饰它的刺冽,明晃晃的照下来。直照的田小萌眉头紧蹙,有些睁不开眼。她忽然仰头直视这明冽的光线。

生疼!

而后,她终于酸着鼻子名正言顺的流下眼泪。

“妈妈你哭了?”壮壮拽着田小萌站定,也很伤感的问。

田小萌抹泪,强牵着嘴角,给他的笑脸:“没有,太阳太毒辣了,妈妈被它刺到眼睛了,这是‘保护性反应’。”

“保护性反应?”壮壮似乎不解,便猜测:“就像爸爸的病一样吗?”

“什么?”田小萌也不太理解孩子的思维,浓重的鼻音,瓮声瓮气反问。

壮壮怀着心事,一脸掩不住的忧愁,解释说:“爸爸刚才说:病了,别的地方疼,就感觉不到心疼了。”

小孩子哪里懂这么深奥的句子,他只知道凭直觉,感受爸爸妈妈现在受着同样的苦,同样不开心而已。

心疼?

田小萌苦涩一笑。即将迎来万众瞩目婚礼的人,哪有时间,哪有资格----心疼?

心里百般纠结的这样想着,她却还是蹲下来,平视着壮壮的脸,不死心的问:“爸爸……还说什么了?”

“爸爸还说……”壮壮说着,薄薄的嘴唇竟瘪了起来,要哭却强忍着不哭的样子:“爸爸还说,以后他不能再给我做爸爸了,让我坚强,不要依靠任何人,做个独立的男子汉,保护妈妈!”

壮壮说完,还是没忍住,两颗豆大的眼泪,急速划过他还很稚嫩,却十分倔强的脸。他下意识伸手抹掉泪痕,强作坚强:“爸爸说我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所以我不能哭,不能惹妈妈伤心。”

田小萌心里别提什么滋味,喉间硬硬酸酸的,想说点什么却怎么都使唤不动它似的。良久,她只好抿嘴笑了一下,抚了抚壮壮白皙的小脸。

壮壮低着头,脑子里盘旋着刚才在病房凌子烈给他说的话。直到此时,就算他再不愿意,也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凌子烈不要他了,也不要妈妈了。

因为临出门时,凌子烈过于严肃的表情,和跟他说那些话时候,他异常冷清的样子。

可是,刚才在病房里,罗莎莎虽然无比温柔的样子手捧着水果盒,一口一口给凌子烈喂水果,凌子烈却全程和她并无交流。连像模像样看她一眼都没有。

壮壮多敏感的孩子,光是一个不寻常的眼神,他都能觉出异样,更别提这么大的信息量。他可以确定,爸爸不喜欢那个阿姨。既然这样,为什么爸爸还是不要他和妈妈了呢?

他搞不懂。出来的时候,见妈妈比他进去之前更加悲切,又不忍心问。幼小的心灵里装的满满当当的都是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壮壮忽然觉得心里好沉重。头不禁低的更低。

“不如……我们还回到原来的地方好不好?”田小萌打断他过于沉重的思考,征求他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