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香菜的意思不难理解,百凤不过装糊涂而已,又或许是幸福来的太快,她有点适应不过来。半个月来,她一直哦按着香菜主动找上自己。

香菜决心往储绣坊里头钻,不往坑里跳,怎么能知道这些人到底给她吓得什么套儿!

“老板娘,我想我们锦绣布行的现状,你应该清楚。”香菜见百凤欲言又止,便顿了一下,等不到百凤开口,她又接着往下说,“锦绣布行现在有名声有客源,就是没有完整的资源。你们储绣坊的情况正好跟我们相反,老板娘,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合作?”

百凤等这一天等了半个月,可不就是为了等香菜主动找上门来谈合作么,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当场答应下来。

做生意有时候就跟处理男女朋友关系一样,女方要是什么都应了男方的要求,就会很快让对方对自己失去兴趣,也显得自己很廉价,容易吃大亏。

百凤思虑再三,觉得怎么也不能被这个小丫头几句话就一波带走。储绣坊上上下下三十多号人,战斗力叠加在一块儿怎么都不会逊于锦绣布行那几个渣渣。

“你想用我储绣坊的人?”百凤知道香菜看中了储绣坊的绣娘们,不然锦绣布行的那小屁孩儿也不会光明正大的跑来挖墙脚。她双臂环于高耸的胸脯前,摆着谱儿说道,“我们的身价可是很贵的。”

香菜虽然提议说两行合作,但锦绣布行最终要不要跟储绣坊达成合作关系,决定权在她手里。

她不疾不徐,“至于怎么合作,我明天会给你两个合作方案。你要是真有诚意呢,就容我们到你储绣坊的楼上看看。”

香菜这是要带锦绣布行一班人做实地考察。

百凤面上踌躇了一阵。最终还是点头答应,“好,你们上去吧。”

“渠老板,请——”香菜让老渠走在前头,这老家伙可是锦绣布行的大头。

老渠在楼下已经做好了一部分心理准备,到二楼绣阁看到一大票绣娘时,还是觉得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心想难怪香菜会把主意打到储绣坊来。储绣坊的这些绣娘要是加入了他们,锦绣布行的战力值可不知要提升多少倍呢!

储绣坊地大物博。有的可不只是劳动力资源。其二楼是绣阁,三楼相当于宿舍,也就是绣娘们的闺房。绣娘的活动领域主要就在这两层,基本不往楼下去。

老渠小声嘟囔:“她们哪儿找来这么多手艺好的绣娘?”

锦绣布行自开张那会儿就打出了诚招绣娘的招聘广告,结果统共就招来了三个手艺好的,其中就包括石兰。储绣坊的绣娘人数是他们锦绣布行的十倍,能招到这么多绣娘的储绣坊掌柜到底是何方神圣?

旁边的百凤露出哀婉的神色,用不知打哪儿变出来的一条手帕拭了拭眼角。

香菜一直瞄着她,可没见她眼角有湿润的痕迹。她不戳破,就是想看看百凤到底要整什么幺蛾子。

百凤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微蹙的眉头上挂上了一抹叫人生怜的哀愁,她楚楚动人的目光中闪动着悲戚,向神情无措的老渠娓娓倾诉:“掌柜的。日后咱们有的是合作的机会,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这些妹妹都是孤儿,她们有的打小儿就被狠心的亲人抛弃,有的被无情的战火夺去了亲人。她们无依无靠,流落街头的时候被我收容。这年头,女孩子想要混口饭吃哪有那么容易,我不忍见她们日后沦为风尘女子。就组织她们学了女红......”

百凤一边诉衷肠,一边偷偷打量老渠和香菜二人的神色。

老渠大概是相信了她的话,同情的目光从正在绣阁中忙活的绣娘们身上一一扫过。

一对上香菜鼻梁上的那副墨镜,百凤虽然看不清香菜眼中的神色,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墨镜背后那两道目光的清冷与理智。她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忍不住想,这丫头死盯着她,该不会是看穿了她想要动之以情的企图吧?

她有企图心怎么了。但她说的都是真的呀!

百凤心里找回了一些底气,她干嘛要虚一个小丫头!

香菜终于将目光从百凤身上挪开,用懒散的口吻道:“老板娘,我们开的是布行做的事正经生意,不是开收容所和慈善堂的。这次的合作。我劝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老渠知道香菜这是在以进为退,便不插嘴。

百凤又怎会不知香菜的目的。她倒是要听听香菜的理由,“主动提出合作的可是你,现在你又不让我抱太大希望,你这是想反悔还是在故意耍我?”

“我不是耍你,也不是想反悔——”香菜指着在绣阁中穿梭的石兰,“看到我家的绣娘了吧,我见到的绣娘之中,没有一个绣娘的手艺比得上我家石兰。石兰作为一个职业的绣娘,你们绣阁摆的那么多作品却没有一样能让她驻足观赏超过二十秒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香菜看了一眼拧巴着脸的百凤,相信就算自己不把话说得太明白,百凤也能很快理解她的意思——

储绣坊绣娘的手艺不到家。

这基本上可以成为香菜用来压制百凤的筹码,让对方在这场合作之中陷入更加被动的被动之中。

百凤自然不会容忍自己被香菜牵着鼻子走,她当场说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想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用最低的成本跟我们合作么!”这就跟菜市场买菜一个道理,讨价还价谁不会呀。她就是那卖瓜的王婆,“我们这儿的绣娘各个都是顶尖儿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们储绣坊有几斤几两,外人不掂量不出来,你自己还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