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回头问道:“怎么了?”

小家伙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问道:“粑粑,你有钱么?”

杨辰瞬间沉默。

他才想起来貌似自己已经在家里宅了大半年了,一家所有的生计来源都是靠妻子慕青。

可是妻子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上班,只有早上出门的时候给萱萱一点生活费,让她自己出去买吃的,等晚上回来才做饭。

“妈妈上班之前没给你钱么?”杨辰蹲下身子,双手搭在了小萱萱的胳膊上,尽量让她和自己一样高。

“麻麻早上走的时候,给了萱萱三十块钱,让萱萱买吃的,可是……”

说到这,小萱萱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杨辰,目光重点放在地面的烟头和酒瓶之上。

杨辰心脏猛地一抽,这才想起以前的自己经常偷拿女儿的零用钱来买烟抽,买酒喝。

可以想象,没了那些钱,小萱萱将会从早上饿到晚上才能吃到饭。

幸好房东文茜平时会把萱萱叫到自己家一起吃饭。

“啪!”

杨辰再也忍不住抬手重重的抽了自己一巴掌,紧紧的抱着小萱萱,涩声道:“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在这里向你道歉。”

“粑粑,你答应萱萱一件事好不好。”

小萱萱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杨辰怀中挣开,后退了两步,用一种陌生,恐惧的眼神看着他。

“粑粑,以后你不要再喝酒了,更不要跟麻麻吵架了好不好?我看到麻麻一个人在厨房哭过,她……她很辛苦的。”

杨辰只感觉鼻子一酸,郑重其事的点了点:“爸爸答应你,从今往后不会再喝酒了,更不会再和妈妈吵架了。”

小萱萱的脸色顿时多云转晴,跑了过来,天真无比的伸出小拇指:“粑粑,拉钩?”

“好,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父女两人拉完勾,小萱萱立马扑入了杨辰的怀中,伸手摸着他的胡渣。

这时,屋子里响起一连串的咕噜声,父女两人齐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萱萱,走,爸爸带你去文阿姨家吃饭。”

杨辰笑着起身就要出门,虽然家里没钱了,可是不能饿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啊。

他口中的文阿姨正是女房东文茜,同时也是妻子慕青的闺蜜,两人关系很要好,文茜平时也非常喜欢小萱萱。

谁知道小萱萱却一把拉住了杨辰,连连摇头:“粑粑,我不去。”

杨辰转身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因为文阿姨老是说粑粑的坏话。”小萱萱突然收起笑容,撅着嘴,气鼓鼓的样子很是讨喜。

杨辰微微错愕:“文阿姨都怎么说爸爸坏话了?”

小萱萱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才支支吾吾的道:“文阿姨说粑粑不但是个酒鬼,还是个废物,整天窝在家里不出去做事,就知道靠女人吃饭……”

说到这里,小萱萱的语气逐渐弱了下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虽然她才四岁,可还是能够分得清善恶是非的。

闻言,杨辰丝毫不生气,反而笑了:“没事,文阿姨是跟你开玩笑呢,再说爸爸以前也不对,骂得好。”

“可是……可是,萱萱不允许别人说粑粑的坏话。”小萱萱双手叉着腰,委屈得都快哭了。

杨辰心中划过一抹暖流,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儿,笑道:“好好好,咱们不去文阿姨家了,爸爸亲自下厨给你做,行了吧,”

“好啊,好啊,不过粑粑你得先去洗个澡,臭……臭死了……”

小家伙乐得直拍手,继而捏着鼻子满脸嫌弃的看着他。

杨辰感觉好气又好笑的道:“行,粑粑先去洗澡,再给你做饭,你先坐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

说完这话,他又走到客厅贴心的给小萱萱打开了电视,调到她最喜欢看的少儿频道后,才进了卫生间。

杨辰站在镜子面前,默默看着镜子中那个头发凌乱,双眼凹陷,里面满是血丝,下巴长满了胡渣,指甲之中满是泥垢的自己。

明明才29岁,却给人一种四十岁颓废大叔的感觉。

他沉默了一会儿,拧开水龙头,将脸埋在水中,久久不起,唯有剧烈颤抖的肩膀在镜子中逐渐放大,放大……

洗澡,刮胡子,剪指甲,刷牙等一系列工作前前后后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搞定。

当杨辰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小萱萱下意识的回头撒娇:“粑粑,我都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