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勒洛丰,我们科林斯人不在乎这种无信者、渎神者的名头。不管别人这样说是善意还是恶意,在我们科林斯人看来,这就是一种夸奖。因为我们确实不信神。”

“可我们为什么不信神?”

“柏勒洛丰,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这是科林斯的法律。”

“这法律是您定的,您为什么要定这样的法律?希腊的城邦……不,全世界的城邦,有哪个不信神?”柏勒洛丰抬起小手指着竞技场中的卡德摩斯,“就连遥远的腓尼基,也信仰奥林匹斯圣山的诸神,我们是纯正的希腊人,为什么反倒不信?”

“在我年轻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在我年轻的时候,有很多城邦都不信神,它们也都是伟大的城邦。”西绪福斯有些无力地说道。

“它们都没有好下场。”柏勒洛丰却道。

“是啊……它们都没有好下场,它们都被诸神毁了……”西绪福斯喃喃道,似乎已经没有力气跟爱孙争论这个。

这时在他旁边坐着的一位年轻女子说话了:“柏勒洛丰,我们科林斯人不信神,是因为我们相信人的力量。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由我们的双手创造的,诸神带给我们的只有灾难和痛苦。你不要只看到那个卡德摩斯此时的荣光,他这样敬神,也不一定有什么好下场。我们人类所能信任的,所能依赖的,永远只有我们自己。”

“娜芙普利都姑母,你这样说未免太不公平了。”小柏勒洛丰不服气地道。原来这位年轻美丽的女子是他的姑姑,西绪福斯的女儿,科林斯的公主娜芙普利都:“诸神对人类并非没有福祉,而且我们信任自己的双手,与我们信仰诸神也并不矛盾。还有,姑母不应该无故诅咒雅典的冠军,他又没有得罪你。难道你没听过他的事迹么?难道他的风度和修养不足以赢得你的爱戴么?”

年轻的科林斯公主听了这话,美丽的脸蛋不由一红,嗔怒道:“他的事迹,我这几天听得真是够多了!至于他的风度和修养,跟我有什么关系!”娜芙普利都远远望了一眼英俊的腓尼基王子,不再说话了。

这时,雅典王刻克洛普斯正好介绍完卡德摩斯的生平家世,开始帮卡德摩斯询问拉冬的藏身之处。西绪福斯听了这个问题,心中一动,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形成。

他看了一眼倔强的小柏勒洛丰,站起身来,走到贵宾席的最前面,这里距离场中高高的神坛不过十几米。

他站在贵宾席台前向着场中喊话:“远道而来的腓尼基王子,雅典的冠军,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卡德摩斯听了这话又惊又喜。雅典王刻克洛普斯举起双手,示意全场安静,整个竞技场顿时针落可闻。

“我是西绪福斯,科林斯之王。”西绪福斯道,“我的城邦坐落于科林斯地峡,阿提卡与伯罗奔尼撒的咽喉,伊奥尼亚海与爱琴海连通之处。我的城邦是全希腊商业的心脏,每天有一百支商队从陆上经过,又有一百艘航船从港口启航。我钦佩那些披荆斩棘的冒险家和开拓者,还有那些劈风斩浪的勇敢的船长,经常亲自接待他们。其中有一位从极西之地远航归来的船长就向我讲述了拉冬的事。”

“谢谢您,尊贵的科林斯王。我听了这话真是高兴,您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博学和亲民。”卡德摩斯得体地答道,“可否请您将这个答案告诉我,我将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