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古娇站在位子上,放在桌上的手,扣紧桌沿,似乎这样就能驱散一些内心的恐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要还看不出有人在搞她,她也白吃了二十几年的饭。

只是,会是谁?

蓦然,脑海里跳出八月初在叶倾心病房,景博渊看她的眼神。

内敛的平静儒雅中,透着一抹阴鸷……

古娇心头重重一跳,人不自觉往后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回椅子上。

如果是景博渊,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来这么一下,这是要断了她的后路……

那他……是不是已经查出叶倾国的事是她干的了?

“我这里有第一次古娇带我们去应酬的监控视频,视频里清清楚楚记录了她是怎么把我们弄进酒店房间的!”

顾晶晶轻车熟路地将U盘插进笔记本USB接口,刚刚董事会向股东大会汇报工作,电脑已经连接上身后的大屏幕。

大屏幕随着顾晶晶的操作,跳出一段视频来。

画面闪了几下,很快恢复正常,视频里的背景在一家酒店包厢过道上,古娇和两个受害女职工、还有两位发福的中年男人被服务员领着进了其中一间包厢。

两个中年男人是靓颜集团常年合作的集团老总。

画面一跳。

两名女职工醉得不省人事,被包厢服务员架出包厢,画面几个跳转之后,两人被分别送进酒店客房,服务员走后,古娇和两个男人在门口握手道别,然后古娇离开,两个中年男人迫不及待就钻进了房间,至于干什么,不言而喻。

旋即,出纳播放了一段古娇唆使她帮忙挪用公款的录音,出纳说:“从古总监第一次找我帮忙挪用公款我没同意,我就知道会有第二次,所以在第二次谈话时录了音,为的是怕有一天被人推出去当替罪羊……”

“太过分了!”职工代表眼睛喷火地瞪着古娇,“这就是集团对待员工的态度?像牲口一样卖出去?难道集团发展至今,靠得就是这样的卑劣手段?”

“这事必须严惩!必须给我们全体职员一个交代!”

“对对!不能纵容这样的社会败类在集团为虎作伥!”

大股东们也都不善地看向古娇,“挪用公款,损害公司利益,董事长,这就是您为我们培养的未来领导人?真是好样的!”

古娇终究跌坐在椅子上,看着或愤怒或失望或幸灾乐祸或冷眼旁观的一群人,猛然意识到,她已成了众矢之的。

不知道谁报的警,古娇和那三名女职员都被带走协助调查。

颜老爷子目光阴沉地坐在主席台中间的位置上,低头看向投票结果——

全都是反对票……

古娇并没能成为董事,只是还没等他宣布结果,她就永远失去了进董事局的资格。

甚至,以后人都难做。

股东大会匆匆结束。

郭长芬被董事长助理请进董事长办公室。

还有当时守在会议外的安保人员。

股东大会,不是谁都能随意闯进去,尤其是那三个女职员,不过就是公司里的皮皮虾,一个保安轻松就能拦下,那三人忽然闯进,显然是有人故意放进去。

还有郭长芬,她没那个本事让保全放三人进去。

顾晶晶也有些不寻常,轻车熟路地找到连接大屏幕的电脑,对股东大会的布置似乎十分熟悉。

颜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还没老糊涂。

靓颜集团董经办陷入极致的压抑状态下。

公关部的人已经在积极公关,希望明天的报道不要出现过于夸大事实或者断章取义的现象。

之前在会议室,颜老爷子已经连恐带喝地威胁警告了一番,那些媒体记者都纷纷表示不会做股东大会以外的事情的报道。

只是,混生意场这么多年,颜老爷子常跟媒体圈打交道,这种具有舆论效应的新闻那些媒体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即便颜家有权有势,不乏想要博眼球的媒体做殊死一搏。

靓颜集团现如今的状况,根本不可能像博威集团去年那般,一个不爽就将人整个集团买下来。

思及此,颜老爷子的目光越发阴沉。

坐在沙发里的几个人埋着脑袋。

空气里像藏着无数根针,扎得人后颈刺挠得难耐。

多年经商积攒的威势,从年过八旬的老人身上散发出来。

“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刚刚在大会上,不是挺义正言辞的么?”

郭长芬脑袋埋得更低了些。

“说!”

一声震怒,守在外面的助理和秘书的心肝都跟着颤了颤。

寻常无事,这位老董事长几乎不来公司,所有的事都是古家父女俩在处理,可是老董事长的威势和权威,一直都镇在集团。

“董事长在里面吗?”古兴德匆匆赶来。

他刚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就听说股东大会上发生的事,他本能地不相信古娇会做出那样的事,逼迫女职员陪合作商睡觉,这哪像是一向善解人意的古娇会做的事?

挪用公款?

就更不可能了。

可是底下人传得绘声绘色的,又是人证又是物证的,听起来是证据确凿了。

“古总,董事长在里面……发脾气,我看您还是过会儿进去比较好,他老人家交代了不许任何人进去……”

助理不动声色拦在古兴德面前。

古兴德能力不行,这么多年在公司没积攒什么威信,助理恭敬有余,敬畏不足。

“古总监被警察带走,不管事情是否属实,一番纠缠是肯定的,我觉得古总应该先给古总监找个靠谱的律师。”

助理的话,倒是提醒了古兴德,他往旁边走了几步打电话。

虽然没什么建树,但是人脉还是有的,律政界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一通电话打完,董经办办公室门被打开。

郭长芬和几个保全出来,一路低头走开,任由古兴德怎么喊都没停一下。

古兴德赶紧进办公室,颜老爷子站在落地窗前,负手而立,背影沉重。

心里没由来咯噔一下,古兴德忙关上办公室门,走到颜老爷子身后站定,问道:“爸,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娇娇我了解,是绝不会干这种缺德事,一定是有人造谣生事是不是?”

颜老爷子背在身后的手,右手握住左手的两根手指,大拇指指甲一下下刮在左手食指指腹上。

古兴德不免有些着急,古娇是他唯一的孩子,虽说没像那些宠孩子的家长将她宠上天,却也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爸,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要害娇娇?”

颜老爷子沉默。

过了会儿,他转身,走到大班桌边抽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眼镜盒,取出里面的老花镜戴上,然后拿起桌上的老年手机,拨出一个号。

古兴德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电话接通,老年手机声音很大,颜老爷子没有刻意回避,古兴德清楚地听到那头传来景博渊成熟稳重的声音,“外公。”

语气敬重,是晚辈该有的姿态。

古兴德心头没由来一跳,这一跳,莫名其妙且突如其来。

颜老爷子端着长辈的姿态,顿了几秒,才出声:“阿渊,靓颜集团下午的股东大会发生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我听闻你向来消息灵通,不知道有没有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