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云宗在宫门口走来走去,御林军都认识他,也无人管他;如是普通人这样把皇宫门口当成自己后院的溜达,只怕早被拿下了。

石宏自宫中出来,远远便喊道:“修大哥!”

修云宗面露喜色,上前一把抓住他:“走,哥哥请你喝酒。”石宏看他虽然欣喜,眉宇间却始终一抹忧色化不开去,心中有数,却也不多问。

修云宗一路上欲言又止,石宏偶尔问他几句,他也有些心不在焉,时常答非所问。石宏心中更加奇怪,这可不是修云宗的性格,必定是有什么让他为难的事情,修云宗不得不做,心中却不痛快。

他看看周围,修云宗分明是把自己往京师之中最著名的酒楼沽月楼领去,也不多问,静观其变。

“石兄弟,到了。”修云宗站在沽月楼下,有些讪讪的说道。

修云宗当先进去,里面的伙计显然早已经得了吩咐,殷勤的招呼一声“修爷您来了”,便带着他们直往最顶而去。

名曰“笑望江湖”的雅间门一打开,石宏登时愣住了,雅间内等着他的竟然是小震波将军文舒勇!

文舒勇抱拳上前:“先前上师助云宗大哥为我震波将军府扳回一成,舒勇还不曾谢过上师。今日略备薄酒,还望上师莫怪舒勇唐突。”

石宏回头看看修云宗,后者讪讪的不说话,显然这种引荐啊,牵线搭桥的事情,修云宗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总有些别扭。

石宏不介意的一笑,对他道:“修大哥何必神神秘秘的,早说不就得了,瞧你这一路上别扭的。”修云宗松一口气:“你不怪我就好。”

石宏入座,不必文舒勇吩咐,已经有容貌清秀的侍女鱼贯而入,翠绿衣衫,行云流水一般将佳肴摆在桌上。

文舒勇举杯,连干三杯:“先谢过上师!”

石宏倒也豪爽,三杯酒爽快下肚——反正他有法门将酒气逼出来。

喝了酒,石宏微笑道:“小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我和修大哥亲如兄弟,他是震波将军府出来的人,小将军自然不必和我客气。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石宏也提前做好了预备,只要自己能帮上的尽管说,帮不上的,你也别强求。他和文舒勇之间没什么交情,不过是看着修云宗的面子,犯不着两肋插刀。

文舒勇斟酌一下,并没有先说,而是拍拍手,一旁的一扇门拉开,一名劲装武士手中捧着一只精铁黑匣走了进来。朝石宏一躬身,将匣子放在桌上,躬身退了出去,将门关好。

文舒勇打开匣子,石宏眉毛一挑:匣中是一块拳头大小,闪着幽光的黑色铁块。只是一眼,他就看出这铁块和一般的凡铁不同,只是究竟哪里不同,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舒勇知道,一般的东西也不入上师法眼,这陨星之铁,乃是我父出征鬼戎的时候,无意之中得到,便送与上师,区区之物,不敢说是酬谢,只希望能对上师有用。”

原来是陨星之铁,石宏暗自点点头,确实是一种制器的上好材料。文舒勇将匣子推过来,石宏却没有马上去接,而是问道:“小将军还是先说什么事吧。”

文舒勇这才道:“过一阵子,便是我大夏四年一次的武举试,勇冠侯已经奏请皇上,要我震波将军府的金羽铁鳞,和他的火河子弟兵操演阵法助兴。”文舒勇顿了一下,道:“舒勇想请上师赐下一道阵法,助我金羽铁鳞,战胜火河子弟兵。”

石宏记起来,修云宗曾和他说过,上一次双方的精锐比较阵法,震波将军府名震大夏数百年的金羽铁鳞是输了的。

倒不是金羽铁鳞比不上火河子弟兵,而是因为勇冠侯从上元真人那里求得了一套仙家阵法。

这一次勇冠侯借着武举试,想用阵演再胜一场,把最近的颓势扳回来,用心十分明显。只是文舒勇绞尽脑汁,着手下遍寻天下军阵,自问却无法战胜上元真人的那套阵法,他无奈之下,只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求到了石宏面前。

石宏哂笑,随手将那块陨星之铁卷了,起身便走:“我到什么事情呢,让修大哥明天来取吧。”

文舒勇知道勇冠侯为了那套阵法,贿赂了上元真人如山的财富,他原本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却不料石宏就这么轻松的答应了。这反倒让他觉得心里不踏实了,满桌子的酒菜也没心思吃,只是一个劲的盘算:太容易到手的东西,都不会是什么太好的东西。石宏从未见过火河子弟兵演练的那种阵法,又这般轻易的答应了,该不会是碍于修云宗的面子不好不给,自己却又舍不得,是以打定了主意随便拿一套军阵糊弄我吧?

且不说文舒勇在一餐千金的沽月楼中惴惴不安,石宏平白得了一块珍贵陨星之铁,心中畅快,走在街上看到路边的小贩的桃子不错,随手挑了几个,兜在袖子里,一边走一边吃,放荡不羁,当真毫无仙师风范。

等他回到自己的玄元殿,一兜桃子已经只剩一个了。一进门就觉得玄元殿内气氛不对,宫女们侍立两侧,噤若寒蝉。几个小太监低头钩腰,暗中不住的冲他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