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时间被错开,尉迟风没有在最有机会当上皇帝的时候出来,让慕容馥做了女皇。

皇权的更替,不是儿戏,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就比如如今虽然君惊澜才是王位的顺位继承人,但君皓然一日不死,他便不能名正言顺的继位。所以事后尉迟风即便出来,想取代慕容馥女皇之位,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南宫锦其实挺想说你那时候怎么不来拦我,让我把慕容馥扶上王位,好好的一个姑娘扭曲成那样。却募然想起当年,洛念熙似乎有什么事情想找自己,但自己当时因为慕容千秋的死,又以为睿哥哥也死了,所以谁都不想见,隐居的地方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也并未主动联系过谁。办完西武的事儿之后,她就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

“而且,慕容馥登基的那时候,我去问过凤忆雪的意思,她说慕容馥从小就有一股她父亲的狠劲,所以她自己也支持这个孩子做女皇。加上她不能谅解我未经她允许,便想办法改变了尉迟风的眸色,所以……”说到这里,洛念熙顿住了。

她原本是一片好心,因为慕容千秋的眸色,泛大陆就只有一个!那孩子出生的时间如此凑巧,眸色又一样,难免被人怀疑,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才会有此决定,却没想到这般作为,竟不能被凤忆雪谅解。

而这一点,南宫锦是可以理解的,凤忆雪爱慕容千秋至深,尉迟风身上唯一和慕容千秋一样的特质被改变了,她恐怕极度恼恨之下,连这孩子都不愿意接受了,便也更加偏爱像慕容千秋的慕容馥多一些,这是极正常的事。

而到了此刻,南宫锦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以及尉迟风没得到登基机会的原因!可她心里也还是有点不明白:“那既然这样,尉迟风从十岁之后,从你师尊那里出来,到如今这么多年,这事情你为何也没说?”

虽然慕容千秋已经不在了,但皇族的那些人却也有本事探得这孩子是不是皇家的,洛念熙没让他回皇族,享受亲王之尊,却只让他去做个将军,这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说到这里,洛念熙便笑了声,似有嘲讽,抬头看向南宫锦:“你还不知道慕容馥吗?她像极了慕容千秋,为了皇权能屠谬自己所有的兄弟!她八岁之后,皇家宗族曾有人谏言,应当让昭王世子登位,承袭慕容家的血统,可她当堂便杀了那世子,又下旨屠灭昭王满门,言‘帝王之位,岂可轻易更替,分明是昭王有不臣之心,其罪当诛!’小小年纪便心狠手辣,尉迟风那时候,满脑子也就只知道一些用兵之道,凤忆雪见过他的画像之后,也不太想见这个儿子,所以亦没有母亲支持,但凭他一人,哪是慕容馥的对手!”

“所以为了他的安全,你就将事情隐瞒了下来,但也让他回了西武,凭借自己的实力,一年一年的战场打拼,最终登上西武元帅之位,其实你也是打算有朝一日,他能取慕容馥而代之?”这问题,是澹台凰问的,人非草木,不可能无情,尉迟风虽然不是洛念熙的孩子,但多番为他筹谋,数十年教养,自然也令她偏爱这孩子多一些,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正常的。

洛念熙并不遮掩的点头,却也开口:“起初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但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是由我和尉迟诚教养的缘故,最终竟没有慕容千秋的半点狠辣之气,独独沾了我的狂傲自负,尉迟诚的忠厚老实,一心一意的给女皇守天下,我看着他那样子,自是怒其不争!就当我准备将真相告诉他的时候,东陵和西武开战,慕容馥为了能嫁给皇甫轩,竟然手刃生母,杀了那个连儿子都不要却独独支持她的女人!那时候我便看见了皇族的可怕,忽然不想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也变成那样……”

于是,就一直隐瞒了下来。

她话说完,所有人的眼神都放到了君惊澜的身上,等着他来定夺这件事情。

澹台凰也觉得有点头疼,洛念熙现下也是急了,这事儿她应该单独对南宫锦讲的,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这么大的事,如今要是被爆出去尉迟风是慕容千秋的儿子,整个煌墷大陆的局势又是一场动荡!

西武的死灰也说不定能够复燃,恐怕不仅仅对君惊澜来说,对皇甫轩来说,尉迟风也不能留!

而炎昭这会儿,也算是听明白了这些事,当即大声开口谏言:“殿下,若尉迟风是西武的皇子,就更加不能留!此事若是传出去,西武就有可能卷土重来,尽管他们已经只剩下残兵之力,但对我北冥也是不利!”

司马清也跪下,高声道:“臣附议!”

这下,局面更僵了。而上官子风在一旁蹙眉,他看了一会儿,半晌之后,他作为北冥的世子,也单膝跪地,极理智地道:“太子哥,尉迟风的确不能留!”

上官子风很少过问朝政,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事儿,尉迟风的威胁有多大,不用多想他就能得出结论。而且他并不认识慕容千秋,和尉迟风也没什么交情,故而没有半分为人求情的理由!

也就在这会儿,独孤城和凌燕,在夜鹰的带领下进来了。

君惊澜听了这么多,却始终坐在主位上没说话,如玉长指轻轻的在桌案上敲打,凌燕进来之后,隐约听见在谈论尉迟风的事,脸色也有点发白。正在她心情忐忑之间,那主位上的君惊澜,猛然将眼神放到她身上!

这令凌燕一惊,登时手就颤抖了起来,隐隐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而此刻,君惊澜看向她的眼神,亦极为冷冽,眉间朱砂妖娆,魅眸中眯出冷光,如大海波涛,深沉如晦。语调极轻,却带着点冷意,道:“凌燕,对这件事情,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澹台凰愣了一下,这事儿跟凌燕又有什么关系?

凌燕一看这情况,自知自己早就已经暴露,便也不再妄图狡辩,径自跪下,开口道:“凌燕,不,魏燕知罪!韦凤和尉迟风的事情,属下是知道的,当初知道殿下意图设计尉迟风,所以属下偷偷的混入了兵马之中,而投向尉迟风的巨石,是魏燕扔的,然而第一块是真的砸了,第二块是假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