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吃管嫖,不抓我也跟你回去。”余罪贱笑道。鼠标被打败了,心慌地拽着余罪问:“到底在哪儿啊?过年了,就指着这点外快了啊。”

“秘密就在他们身上,放心吧,今天非吃撑你……来,我告诉你……”余罪附耳教着鼠标。标哥这脑瓜数理化不灵光,可这其中的小道道,只需要点拨几个字他就能融会贯通。余罪说了一半,他一怔明白了:“哦,我懂了,你是想拔花生苗,一拔一串?”

“哎,对,他们这些人又是同行又是冤家,彼此肯定有来往。而且我抓的那些赌客里,肯定不止在一家玩过,找出他们来不难。”余罪道。

“可得小心,稍大点的摊,肯定和派出所分局什么的,地下有联系,说不定还分成呢,要踢到铁板上,咱哥俩可兜不住啊。”鼠标在治安队待过,已经预见到可能遇到的情况。

“所以得快啊,等人赃俱获,他们还说个??”余罪道,一捶鼠标的肥胸。标哥点点头。

两人在这个上面相当默契,鼠标走向那两辆黑车,把两位司机招下来训上了:“别瞪眼,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什么的吗?轻点是治安管理处罚,重点处罚完了,把你们这破车当作案工具没收了,不服气是吧?敢干坏事,就别怕被抓呀!”

司机一下子被打蔫了,一位哀求着:“警察同志,我们就一天一千雇车的,我退了租金还不成?”

“我还不够,一天八百……警察同志,我们真不知道他干什么的。”另一位司机,苦着脸道。

“编什么理由也是废话……简单点,可以对你们不作处理,可以把你们当路人放走,不过,帮我找几个开赌的人怎么样?”鼠标贱贱地瞅着两位司机。

两人犹豫了,看看自己的车,看看威风凛凛的警察,这结果基本没有悬念,不大会儿都见鼠标和司机凑一块抽上烟了。

车里的难了点,刘秃是个老赌棍了,现场没抓住,那你就别想让他认罪,况且他也不会认罪。

“哟,名不虚传哪,秃哥,刘文军,刘秃、刘哥、秃哥……这名字听出来真是久仰啊,据说您老是不紧不慢,一天几万啊……您说啊,屁都不崩一个,就没事了?”余罪劝说着,这家伙确实是历经打击,心理素质好得令人发指,刺激这么多,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一变。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抓你随便抓吧,我穷鬼一个,正发愁过年没地儿住呢。”刘秃不屑地说。

天下有两种人可以为所欲为:一种是富可敌国,谁都在乎你;一种是一无所有,没人在乎你。秃哥明显是后一种。

“是吗?组织赌场也是罪名啊,判得虽然不重,可罚得也不轻啊,我就不相信有人贱到真想进看守所过年去,难道真没点别的想法?”余罪诱导着。

刘秃“切”了一声,摇头道:“我真不知道你说什么,爱咋咋的,别吓唬我。”

看来是有恃无恐,余罪此时才抛出撒手锏来。他把手机里的照片,放在刘秃的眼前,一页一页翻过,边翻边说着:“5号,你从赌车上下来,亲自接的这位;6号,你开着这辆车去加油;7号,你和这帮人一块吃的饭,他们可是参赌人员啊……秃哥,这帮人嘴硬不硬你应该知道吧,真以为我们没权力拘留你?看清楚点,我们是刑警,不是交警,不是治安。”

“咝……”刘秃一看余罪的臂章,直吸凉气,气不自胜地说,“你们刑警管这些烂事啊?”

“警务改革啊,打击违法犯罪,还分警种?”余罪不屑地说,收起手机提醒着,“想想你自己,还想继续说,你什么也不知道?”

“你想怎么着吧?”刘秃一歪脑袋,斜斜地觑着余罪,知道这劫是逃不过去了。

“简单啊,饭碗肯定是砸了,这也不是什么好生计。你呢,坑人坑得也不少了,差不多就行了……我知道还有几家……给我说说怎么样?”余罪道。

“你看我像出卖朋友的人吗?”刘秃反问。

“那得看卖个什么价格了,比如可以对你不予追究,比如你那辆改装车可以不罚款没收,差不多就这样了。你们想抽水过过年,我们抓赌也是过过年,在这一点上,咱们还是有共同语言的,你说呢?”余罪道。刘秃眯着眼奸笑开了,真想不到警察里还有比他烂的人,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不过明显很对他脾胃,在讨价还价之后,双方达成了秘密协议,几辆警车呼啸着,又奔赴下一个目标了……

“进去,都进去……叫谁谁出来啊。”

“你……你2号。”

“你……3号。”

“方芳,你安排一下,马上做笔录。建成,这些赃物统一保管,叫几个值班的清出一间来。”

第一拨嫌疑人被带回庄子河刑警队,苟盛阳安排着。说着话就有一位赌客和民警商量上了:“同志,能打个电话不?”

“不能。”刑警不通融了。

“不能这样吧?就赌个钱,下午单位还有事找不着怎么办?”赌客难堪道。

是位公务员,税务上的,刑警一指3号:“那就进去,赶紧做笔录,否则还得在这儿过夜啊。”

那人耷拉着脑袋,跟着进去了。苟盛阳笑了笑,指挥着把一大包缴获品往清出的证物间带。一进去,大单子一搂一散,“哗啦”掉着牌九、扑克以及钞票,已经穷了多少年的刑警看着这钱,眼睛是格外地发亮。

“我真想试试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大嘴巴直搓手。

“还是队长厉害啊,这一把缴了十几万呀。”师建成不得不佩服了。

刚开始招呼着内勤开始清查赌资,门“嘭”的一响,指导员来了,他得到的消息迟了,一进门一看满桌子的钱,惊得两眼直凸,紧张地问:“这、这……哪儿抓的?”

“环城路上。”苟盛阳道。

“刑警抓几个赌博的,也不怕人笑话?再说环城路那个路段,不是咱们辖区你们瞎搅和什么?谁让你们抓的?”郭指导员连续几问,众警齐齐低头,然后他明白了,“哦,队长是吧?胡闹,简直是胡闹。”

背着手,可这事办得还是心慌意乱。跨区执法,抓赌,而且一次性抓回来了八个人,里头小老板、小包工头、小公务员啥人都有,这要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让别人揪着“越位”的口实,恐怕不好善后了。他走了几步,又返回来了,揪着苟盛阳直接道:“盛阳,你也是老刑警了,你怎么也能没有组织性和原则性?这种事是一个刑警该干的吗?”

“指导员,我们也没办法啊,队里穷成这样,外勤报销单子放了一年了,咱们老队长家里困难,队里额外补贴支援他,我们没意见……可上面对咱们不管不问,经费落实不了,也不能让兄弟们都勒着裤带干活吧?好歹也是编制内的刑警,不能连城里派出所的协警都不如吧?”苟盛阳道,脸色有点难堪。尽管他知道这事不该刑警办,可还是无可奈何办了。

“狡辩。”指导员喷了句,挥着手训在场诸人,“你们是人民警察,是刑事警察,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你们的身份,就为一点小钱,组织性和原则性都不要了,跟上一个半吊子队长胡闹。”

这话狠了,诸位刑警都有点难堪了,明显对于指导员的原则性有逆反情绪了。内部矛盾终于集于一点,就要在这事上喷发了。指导员话出口也觉得自己的话重了,叹着气道:“队长呢?”

“不知道。”大嘴巴道,直接掩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