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吓住了吧……你们注意啊,我们赌,目标不是赌。刚才已经说了,他们提款信誉和速度都有,这些网站以时时彩、即开彩为赌注,每天开到凌晨两点,正因为是这个时间,账户又分散,所以我们无法做到实时监控。可要是有一百个账户同时在我们监控下动的话,你们想想,会有什么情况发生?”俞峰道。

“哇,IP追踪,好办法。”解冰听得兴奋了,如果上百个需要同时操作的账户在动,那网警再傻也能找到源头了,只要时间足够。

“手再快,也得十几分钟吧,时间应该足够了。”李玫眼亮了。

几人兴奋地讨论着细节,把标哥晾一边了,气得标哥“咧咧”地发着牢骚道:“切,不就个钓鱼执法嘛,都是哥玩剩下的了。”

这条大鱼可未必好钓,几个需要商量的细节很快汇总。回到家后,史清淮和肖梦琪一听,相互一考证,也是兴奋之意很浓。连许平秋也惊动了,他看着这个计划,皱了很久的眉头,好像开始舒展了。

是夜,灯光通明,深港方面的来人刚走,又去而复返,在这里讨论到了天明……

惹事生祸

“就这些?”

蓝湛一手捻着紫砂壶盖——上等的凤凰丛需要这个样子烫一会儿——他慢条斯理地,像是随意地问着。

“就这些。”

回话的是吴勇来,作为蓝爷的五名保镖之一,这次事急被派到收筹的一线,他还是有自觉的,把其余两人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包括吃饭、睡觉、找小姐了没有,找了几个。郭少华还好,那新来的余小二真不怎么的,花的比挣的多,昨天收的钱少了两千块,他愣说彩票房没给够,打了一通嘴官司,结果成无头案了。

听到这事,蓝爷莞尔一笑,这种人好对付,要真是个有节操的人他反而头疼了。

慢条斯理地冲了茶,他抿了口清绿的茶汤,又问:“昨天交现金,谁上去了?”

“就我,他们俩在楼下等着。”吴勇来道,脑子里瞬间回忆起昨天的情形。没有存银行,而是直接驶到了位于香榭里大道的一幢写字楼里,交给刘玉明专门安置在置业大厦十七层的一个接款人。

蓝湛一没有继续问,而是瞥眼看着吴勇来,那奇也怪哉的样子,仿佛在观赏一只大猩猩一般。吴勇来猛地省得自己太草率了,赶紧事无巨细地汇报着:“我是十七点十分左右上去的,就在楼道里等了五分钟,电话联系对方,手机号对上了,我就直接把钱都交给他了。昨天的收筹不多,不到六十万,一个箱子都没装满……迅捷快修那儿没去,他们昨天没收到多少投注……回头我和郭少华、余小二就去吃晚饭了,晚饭完了,桑拿去了……后来才发现少了两千块,肯定是余小二这王八蛋干的,这家伙手脚不干净,钱都是他直接取回来放进去……”

公款少了这是大事,说明一个人的品性问题,蓝湛一没吭声,半晌制止了吴勇来继续往余小二身上泼脏水。他无动于衷地说:“今天款额比较多,交款地方下午会通知你,路上小心点。崩牙佬的事还没解决,以防他再生事端。”

“是,我们小心着呢。对了,蓝爷……还让余小二收款吗?”吴勇来不确定道。

“怎么可以随便怀疑自己人呢?再说,那些彩票房的小老板,也未必就是对的嘛,去吧。”蓝湛一摆摆头,大度道。吴勇来应了声,在保镖同行的带领下,离开了这幢别墅。

这个楼群叫鸿新花园,连体的别墅群。蓝爷有司机两位、保镖三位,俱是黑衣,从门前恭立到车前。这些天不太平,防范的措施明显加大了不少,吴勇来亦步亦趋出了蓝湛一家。上车时,回瞥到蓝老板在保镖的簇拥下已经上车了。

他不敢怠慢,发动着车,先行驶离了。作为下人,要有下人的自觉,老板怎么想的、要干什么,那是绝对不能偷窥和打听的,否则知道太多,倒霉得肯定更快。

车上,蓝湛一揉揉额头,看看时间刚八时,说了句“去中英街”,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现在的事情几乎都是悬着的,赌车开赛在即,而身边的隐患未除。他一直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奇怪的是,连着数日风平浪静,连崩牙佬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货也躲起来了,没再出来搅事。放出去的收筹手下,比平时干得还顺当。

“这个崩牙佬,到底想干什么?”

他闭着眼睛,在想着可能发生的事。崩牙佬无非是施加压力,想从生意上分一杯羹,可光在车行门口砍两个人,威慑似乎还不足以拿走几成生意份额啊,这后手在哪儿呢?

不过不管在哪儿,蓝湛一已经下定决心不让他得逞了。港澳台几地他都混过,这些涉黑的人不能让他们尝到甜头,否则会像苍蝇一样,一哄而上,即便是一块肥肉也会被他们叮臭。

车驶到中英街口,过境的海关关口已经上工了,两地的交流很频繁,持证来往的旅客和打工人员,像不间断的潮水一样涌进泄出。蓝湛一下了车,在一家免税的商店里来回踱着步,像是观赏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保镖得到了指示,远远地等着,没有靠近。

“先生,在等人吗?”不经意一声提醒,蓝湛一回头时,看到了一个长发、长脸、脸色阴鸷的男子,瘦削的身形,背着一个大旅行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

“呵呵,等人,你还像以前那么准时啊。”蓝湛一笑道。

“以前我好像不认识先生您啊。”对方道,面无表情地说话,就像陌生人的初遇。

当然不是不认识,而是认识很久了,蓝湛一笑着边走边道:“对,以后也不认识……不过去掉以前以后,现在我们应该是认识的。”

“对,目标是谁?”对方道。

“都在这个里面,老规矩,先付一半,另一半事成后进你的账户……里面留着电话,如果需要协助,可以打那个电话,明天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结果。”蓝湛一说着,随手的手包递给了来人,没有更多的废话,说完正好出商店门,那人再抬头时,蓝老板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他慢慢拉开了手包,里面是一张中年男子的照片,寸头,大脸盘。扫了眼体貌特征,又看了眼照片的背面,那上面标着地址、电话,以及这个目标的名字:

马家龙,绰号:崩牙佬。

整九时,余罪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一接,里面传来了吴勇来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个王八蛋,几点了还没起床?”余罪不耐烦地嚷着:“起来了,起来了,马上就下去。”

从床上糊里糊涂地起来,宿醉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喉咙里难受,咳不出来,嘴干,连唾沫都没有,就着卫生间的水龙头喝了几口,草草漱口,披着衣服下楼。进电梯时他踌躇了一下,跟着车收筹到今天有六天了,除了点碎片式的零星东西,实质性的消息什么也没有,他想离开了。昨天做了个手脚,偷了两千块钱,以他的想法,这种手脚不干不净的马仔,大多数情况下会被揍一顿,然后开除出组织。

那样的话,他可就遂了愿了。而且回去也有交代,不是咱不干,是被人家赶出来了。

可邪了门,这个组织的宽容性还挺好,居然还能容纳得下他,继续让他去收钱。余罪没有得逞,有点悻悻然。下了楼,吴勇来和郭少华开着车早等着他了。开车的是吴勇来,不悦地骂着:“你才来几天,都摆谱当老大,让我们等你?”

“不知道昨天晚上喝多了呀?!”余罪丢出一句,上车一扬手,“开车。”

气得吴勇来有揍人的冲动,虽说哥儿几个同吃同嫖关系处得日见其好,可无端丢了公款,这事还是让大家心里有了点别扭。郭少华小声问着:“小二,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