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余罪的苦水倒得嘿嘿直笑,哥们历来如此,不幸灾乐祸都对不起哥们这层关系。而且对于余罪的反应,大家都嗤之以鼻了,挠了下就这么记仇,一点度量都没有,何必为难那位为民除害的天使姐姐呢?

余罪一嘴战群雄,那奸诈恶毒的嘴脸让骆家龙哀叹了,直对着大伙道:“你们看出来没有,其实最适合当贼的就是余罪,心黑、手狠、度量小、脸皮厚。”

“骆驼,你是故意埋汰我是不是?我改天找一女的,挠烂你的脸,我就不相信你不火、不记仇,要不试试?”余罪瞪着眼,两人争上了。

争来争去,唯一的结果就是余罪在众人嘴里的评价越来越低,不过大家对于余罪“小人报仇,从早到晚”的性格多有了解,谁也不觉得意外,而且这些人也没安好心,坐了两个小时,张猛开口了,推着余罪:“喂喂,别光神侃,兄弟们都来看你了,你不准备招待呀?不知道大伙工资都不够花呀?你个奸商手里肯定有钱。”

“这才是兄弟啊!”余罪大惊失色了,惊讶地道,“送上二百块钱慰问品,还得再吃回去,成!吃就吃,不过下周我准备把那个女贼抓回来,谁要不帮忙,小心我跟他翻脸啊,走,吃去……”

余罪倒也不管脸上的伤难看了,领着众人下楼,又打电话约着鼠标、李二冬。鼠标也不客气,带上细妹子一起过来蹭吃蹭喝了,李二冬更狠,吭哧吭哧骑了五公里自行车,满头大汗地就为来吃一顿……

士别三日

“德标、二冬,你们俩等等,来我办公室一趟。”

刘星星队长喊了出勤的队伍一句,留下了两位队员,这两位的名字一出来,余下的反扒队员都哧哧地笑着,对这一对难兄难弟抱以同情的一瞥。

这哥俩,一个长得迷里迷糊,一个长得奸相外露,相貌虽然差别颇大,可德性却是如出一辙,爱吃爱玩爱胡侃,和队里的小年青没啥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队员隔三岔五也有抓回几个扒手来交差,这哥俩报到上班快一个月了,不但连贼毛也没捞到一根,哥俩带队的组长居然被贼伤了,还是个女贼,这事快被治安区里当笑话传了。

“别拘束啊,咱们历来上下级平等……没有什么事,就想问问,小余的伤好了没有?”刘队长关心问道。李二冬算算时间,快两周了,再说不好,就说不过去了,点点头道:“应该好了吧?”

“好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什么应该好了?”刘队长不悦地道。

“好了。”李二冬确定。

“好了为什么不来上班?就请产假,也得给队长打个招呼不是?”刘队长拉下脸了,问题来了。

“我想,他是不是不好意思来呀?”鼠标道。

“不好意思也打个电话说一句嘛,这不声不响,入职警察条例没学过呀,连续旷工半个月,可以予以清退处理。你们以为自己还是协警呀,想干吗干吗,来上班就为了捞一把被清退?”刘队长道。一说,那哥俩故态重萌了,直着身子,耷拉着脑袋,不争不辩,你说啥就啥,反正咱啥也干不了。

鼠标向来就如此,李二冬吧,以前在网警、在刑警队老和上级争辩,可现在没法争辩了呀,上班快一个月了,一点工作没干,还净惹笑话了,实在找不出组织哪里有不对的理由。

“通知他啊,明天务必回来签到,如果明天我看不到他,就不用来反扒队,直接回市局人力资源部报到,就是原来的人事科,我管不了,那我还交不回去呀。”刘队长道,那俩兄弟情深,抬头要说句好话,却不料硬生生咽回去了。

就是嘛,队长这苦大累深的样子,每天比队员还忙,有时候还亲自上阵抓贼,实在不好意思再给躺在家睡觉的余罪说情了呀。两人点点头,要走时,又被叫住了,刘星星队长语重心长地道:“德标、二冬,不是我批评你们,你们郑重考虑一下,要是想长期在反扒队干,那我随后给你们指派两位师傅,跟上练练,过段时间就能独立办案了……要是就想来混两天,也行,不过话得说到前头,成绩没有可以,但笑话不能有,你们说对吧?哪怕不抓贼,也别被贼抓了呀!现在辖区派出所都拿这个当笑话传了啊……直笑话咱们反扒队抓不了几个贼也罢了,还有队员被贼抓了,还是女贼……哎哟,把我这老脸呀……去吧去吧……”

两人如逢大赦,刘星星队长却是拍着自己的脸唉声叹气,好一副牙酸胃疼的样子,他起身倒了杯热水,找了两片常服的胃药,和水吞下时,又在踌躇对这几位新人的处理办法了。余罪这事出得,在他看来是精神可嘉,不过运气太背了,那案子他了解过,能在大庭广众下窃走失主脖子上的项链,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像这类贼,怕是反扒队也难遇上,可巧的是让新人给遇上了,那样的结果他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他拿起电话时,又犹豫了,这里面的事很多让他搞不清楚,一个小小的片警愣是让省厅的许处长追着不放,出了那事许平秋只是呵呵一笑,说了句吃点亏让他长记性,而且言外之意,还想让刘队长再催一催,再压压担子,最好把他压垮,压得一点信心也没有,主动要求调离更好。

“难道,这是许处的亲戚?”

刘队长有点怀疑,省城公安这个圈子不大,指不定那个小片警关系就能通到省厅,许处对余罪的格外关注,似乎从侧面就能说明点什么。

也罢,按领导的意思来吧,他这样想着,又拿起了电话,给许平秋汇报了下近期三个人的情况。其实他更诧异的是许处的态度,这三位表现越差劲,仿佛让许处越高兴,真是越来越让刘队长拿捏不定处理的办法了。

下楼时,鼠标和李二冬相视一眼,愁绪满怀。

“鼠标,挨队长训了?”一位卷发的小伙,关切地问道。小伙姓姜,叫姜玉军,队里人都叫他洋姜。看两人实在愁得厉害,洋姜一手一个揽着劝道:“没事,队长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

“队长没训我们。”李二冬道。洋姜异样了,再听原因是兄弟俩一个贼没抓着实在不好意思,他笑着道:“那更没事,这年头的贼呀,跟割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你抓都抓不完,有些就偷几十块,治拘都够不上,前脚放了,后脚又出去偷了,你们少抓多抓几个,对治安能有什么影响。”

“对治安没什么影响,可对我们本人有影响啊?你说反扒队的,一个月贼毛都没捞着一根,实在不好意思呀!当学生时候虽然不咋地,可也能考几十分不是?”鼠标道。

“那好办,你叫上余罪,我叫上大毛,他当几年反扒队员了,高手。咱们到小商品市场那片,咱们逮个回来不就成了?”洋姜道,小伙子挺仗义,把鼠标和李二冬给高兴的,搂着洋姜,一边脸上啵了个,这情形恰被楼上的刘队瞧到了。

他没吭声,不过心里有窃喜,或许,这也是一种知耻而后勇吧。

“什么?你一直就在街上?都逛几天了……我靠,你怎么不说呢?在哪儿……”

鼠标在电话里联系着余罪,放下电话,异样地对同行说着:“这小子,在街上早猫几天了,咱们怎么没碰到?坞城路,华鑫商厦,他在那儿等咱们……”

大毛听得目的地,踩下油门加速了,反扒队的装备不一,有些协警是自备车辆,还有的甚至就是收缴回来没人认领的赃物电单车、自行车当了交通工具,而大毛在队里是骨干,配了一辆老掉牙的昌河面包车,他边驾车边道:“鼠标,这事也不能全怨你们……敢在珠宝、大型商厦扒窃的,一般都是高手。那号贼呀,一般抓不着,那天被窃走的失主那条项链价值八万多,就这一桩,够作案的蹲几年大狱了……你们想啊,这号贼如果都让咱们轻易抓到,要派出所和刑警队就没什么用了。”

“话是这样说,可要一传,就成了反扒队员被个女扒手打了,脸上挂不住不是?”李二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