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贼没那么好抓,早了,她无罪;迟了,她很可能转移赃物。只有在偷到手一刹那的瞬间抓到那才完美,叫人赃俱获。这也是反扒队的标准教材。

而余罪心里觉得,好歹自己也有人渣堆里练过的经历,抓个蟊贼这么小小的挑战,对他实在不算回事。当然,挑战性还是有的,他巴不得多逮几个回去让小觑哥几个的队员恭维一番。

慢慢地往前走着,他看到那美女放缓了脚步,而她的前方,是标着王大生珠宝店的商铺。一瞬间余罪明白了,这是一个高手,肯定只找值得她下手的目标,刚刚丢钱的那个女人就是从一辆奔驰车上下来的,余罪怀疑光那个包就价值不菲,珠宝店,要在这儿动手,那一次能偷多少?

他看到了,女人放缓了脚步,更慢了,此时,珠宝店里说说笑笑出来了一男一女,像是一对夫妻,从出门厅的一刹那,余罪看到美女稍稍加快了脚步,一对夫妻、一个女贼,正沿着两条相交直线往一起走。

要动手了,余罪也慢慢加快脚步,他很奇怪,水平要高到什么程度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明目张胆走过去扒窃?

不过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在滨海监仓里就听说过N种匪夷所思的犯罪方式,那是教科书里根本不会教给你的。而现在,尽管他不知道,但他相信,绝对会发生意外。

“嗖”的一声,那女人肩上纱巾无风自起,在接近那对夫妻的一刹那,女人“哎哟”一声,腿一趔趄,像脚崴了,随后“吧嗒”一声,一个红色的钱包掉在地上,纱巾却飞起来了。那美女像是无法自持,娇柔地,楚楚可怜地即将倾倒。

“小心。”目标女人惊呼了声,搀了她一把。美女脸上痛苦之色甚浓,谢了句。而目标男士很绅士地跑了两步,帮美女捡回了纱巾,扶着美女的目标女人弯腰帮她捡起了钱包。

从余罪的角度,他甚至看不到那女人是不是动手了。难道已经偷了什么?可目标女人的钱包也拿在手里,理论上根本不会有被偷走的可能。

余罪有点蒙,技到用时方恨差,早知道该在监狱里多住几天,好好向短毛请教请教。

“谢谢,谢谢大哥,谢谢大姐……”那女人楚楚动人,裸着一大片肩,让目标男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女人像是对男人特别有兴趣一般,出口赞了句:“大哥,你真帅。”

这一句说得媚眼齐飞,那男人心猿意马,目标不离那美女的胸部。另一位吃醋了,拉着男人,像是狠狠掐了一把,拽着人走了。美女一瞬间转身,加快了步子,哪像刚刚崴脚了的样子。

“得手了。”

余罪心道,虽然他不知道偷了什么,可他知道得手了,有点奇怪,甚至他还看到目标女人拿着自己的小包上车了,难道是偷了男人的东西?也不像,两人似乎没有接触,眼看着目标要走,余罪回头一指那男人开的车,让李二冬和鼠标去拦,自己快步奔上去,朝着那女人纤手一拉。

“啊,干什么?”那美女吓了一跳,余罪近距离才发现,比想象中年龄还要小。

“偷什么了?盯了好久了,拿出来吧。”余罪笑着,另一只手一亮腰里的铐子。

“我什么也没偷,警官您不是走眼了吧?”美女笑了,似乎一点也不急恼,就那么笑吟吟看着余罪,像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你装得过了,如果我看错了,你被陌生的男人拉着,不应该是这么镇定的表现,所以,我现在更确定,你就是贼……可以呀,连偷来的包都能当道具?打个赌,这个包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余罪笑了。那女人面色一沉,余罪早有防备,手握得更紧了,就那柔若无骨的细腕子,他相信这么娇滴滴的妞可挣不脱。

“你会后悔这样抓住我的。”美女异样道,露着一口整齐的贝齿。她抬手,似乎要扶眼镜,不过瞬间被余罪摘了。余罪笑着道:“美女,别逼我动粗,我这可是第一次抓贼,恭喜你成为我的处女作了。”

什么时候也改不了自己这贱贱的德性,一摘眼镜,那女人似乎没有反应,只是奇怪地、异样地、疑惑地看着余罪。余罪回头时,看到了几位市民路过,他又笑着道:“不要逼我亮警官证,坦白地讲我也狠不下来心铐你这么位娇滴滴的小美女……我的同伴就在后面。怎么,你有同伙吗?一起来练练。”

“就你,用不着。”小美女诡异地一笑,然后一挣,没挣脱,余罪抓得很牢,却不料那美女挣扎是假象,另一只手“啪”一声,清清亮亮地甩了余罪一个耳光,放声大骂着:“放开我,流氓。”

“想耍泼,老子是警察。”余罪一看好管闲事的市民上来了,早有防备,亮着警官证。

“啪”又是一耳光,那女人哭号着骂着:“警察怎么了,警察就能养二奶,外面都有女人了,还回来找我……骗子,流氓,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放手啊。”

余罪没想到有人比他还贱,一愣神的工夫,泪眼婆娑的美女又站到舆论的制高点了。几位中青年男子,都不善地看着余罪。余罪觉得手里的警官证烫手了,他刚要解释,“啪”又是一耳光上来了,这回有防备,他赶紧躲开。那女人又哭又闹,边号边数落着:“你个骗子,骗得我好苦,还说会娶我,会一辈子喜欢我……都是骗人的,你放开我,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了……我要恨你一辈子……”

说着,挣扎着,冷不丁余罪脚尖一痛,却是被高跟鞋踩到了。他下意识一放手。有人看不过眼了,指着余罪数落着:“太过分了,现在的警察怎么都这样?”

“还能怎么样?最没底线的就是他们。”有人接口道。

余罪刚要再抓住那准备逃走的女贼,却不料那女人回手一抓,这偷技训练出来的手不是盖的,余罪一捞,捞了个空,脸上却生疼。他刚要扑上去,却不料腿一疼,扑通声,跪到地上了。那女人掩面而泣,现在有绝好的机会放腿奔跑了。

“抓住她,她是贼。”余罪痛不欲生地喊了句,不料脑袋一疼,不知道谁在后面给了一家伙,他晕晕乎乎地一下子趴下了。这些事在旁观者看来,简直就是罪有应得,活该,有个打人的小年青“呸”了口,把余罪手里的警证踩了两脚,然后掉头就跑了。

而旁观者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纷纷指指点点,谁也不上来扶一把。这年头,老头摔倒都没人扶他呢,何况一个包二奶的警察?

李二冬奔过来了,赶紧搀着余罪。哎哟喂,起来一看余罪腿弯上扎了一根寸长的刀片,李二冬赶紧拔下来。这时鼠标气喘吁吁也奔上来了,之前他没过来,是不觉得那是个贼,不过后来发生的事让他也确定那不是普通的贼了,远远地照了几张手机照片。

两人搀着余罪,轰开了市民。余罪这会儿才喘过气来,摸摸头,被敲肿了一个包,摸摸脸,哎哟,被挠了两把,一片血,气得他五内俱焚,回头骂着:“怎么不上来帮忙?”

“我以为你调戏那妞,谁知道真是贼。”鼠标一脸苦色道。

“你呢?拦住失主了吗?”余罪问李二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