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漱玉公主脑海里面已然是浮起了许多念头。

她容颜有瑕疵,也许是不好去争摄政王。

可是饶是如此,自个儿也是要先够得着摄政王。

也许,也许摄政王会觉得自己可怜呢。

还有,王珠那样子的凶狠,当初摄政王爱的总不会是这样子的女子吧。

摄政王身边除了王珠,再没有别的女子,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子,摄政王才独宠王珠。

仔细想想,也是未必没有这个机会。

想到了这儿,漱玉公主的嗓音却也是顿时添了几许悲切!

“摄政王妃,你,你是故意为之。你,你为何竟然是这样子的心狠!我处处留情,你却这般相逼!”

当然,自己也是欲图用毒针,算计王珠的性命。

可是这不是没成功不是?

正因为没有成功,那就不算数。

可王珠伤了自个儿的脸蛋,却是货真价实。

所以,王珠需要负责,需要受责。

若不想王珠受责,那就应当摄政王负责。

她故意说道:“原本比武较量,我受伤也是自寻不是。可摄政王妃明明赢了,居然还不依不饶,将剑上撩,故意坏了我的脸蛋。要知晓,一张脸蛋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是何等重要。我不信,不信摄政王妃是无意的。”

漱玉公主笃定王珠就是故意的,否则何至于反剑上撩,坏了自个儿的脸蛋。

只不过因为这是比武,比武自然是会有些伤损。

别人瞧不大清楚,眼神不好,看不出王珠的恶毒。那么王珠就会像是方才自己那样子,将霍飞虹的伤说成那失手,无意为之。

不成的,这自然是决计不成。

所以她要点明白。

她等着王珠如何的狡辩,故作清高,甚至于诅咒发誓,暴跳如雷。

而自己,却也是决不容王珠脱身。

漱玉公主甚至哭诉:“如今我容貌受损,以后,以后还不知晓如何嫁人。”

她这个样儿,倒也确实是令人升起了几许可惜。

容颜受损,以后确实也是不好挑个夫家。

她原本是想要嫁给摄政王,为妾为婢,也是在所不惜。

既然是如此,王珠如此举止,自然也是有些个刻意为之的意思。

嫌疑难清。

漱玉公主那句话儿,已经是到了舌尖。

她下一句话,原本就欲图要说,摄政王,我只想在你身边侍候你,一生一世不嫁人了。

不错,这确实是倒贴,可是别人只会觉得她绝望的时候,如此为之。

漱玉公主就是这样子,能抓住每一个机会。

就算是遭受到了这般委屈,也是能迅速定下了心神,做出了合乎自己心意的判断。

可那话儿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却也是听到王珠柔柔的叹口气:“不错,漱玉公主,妾身是有些对不住你,也许,我当真是故意为之的。”

这反而是让漱玉公主的一双眸子里面流转了愕然之色。

她自然是绝没有想到王珠居然是会这样子说,王珠不是应该矢口否认的吗?

可是王珠,却偏生并没有按牌出牌!

她居然,居然承认了!她居然敢承认!

这毒妇,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王珠对上了漱玉公主的那双眸子,她的一双宛如冷翡色的眼睛,却也是越发幽深:“也许应该怪你吧,口口声声,说要给摄政王做妾。我的东西,向来不想跟谁分享,谁也是不行。故而,我的内心也是充满了怒火,对于这样子的敌人,我就不会客气,甚至下手只求更加狠辣,竟然是丝毫不想留手。不错,我就是故意的。这般待你,便是因为心中的厌恶。这又怎么能谈得上不是故意呢。”

王珠手掌轻轻一抖,上头一点殷红若血的血珠子也是轻盈的滴落。

润入了青色的石板之上,绽放了鲜润的花朵儿。

漱玉可是听得目瞪口呆了。

王珠不是应该装装贤惠,甚至于装装无辜吗。

她竟然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是承认了这桩恶毒之事。

这个女人,疯了不成。

偏生王珠居然还一副无辜的样儿:“原本妾身也是想要忍耐、遏制自己的这般暴躁的念头,可是谁让漱玉公主居然是这样子的不知好歹,挑衅了一次又一次呢。如此撩拨,甚至非得要跟我比武,难道还要我手下留情不成?”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一点儿声音都是没有。

王珠居然是这样子的,说话!

虽然也许是真心话,虽然谁都猜测得到她居然是这般想,可是,王珠居然当真说出口。

便是漱玉公主,也是措手不及。

她内心甚至有些不安,可是旋即却也是一阵子的狂喜!

王珠这样子破罐子破摔,岂不是脑子糊涂了,更是属于她的大好机会了。

她顿时不觉极为凄然:“摄政王如此身份,尊贵无比,我倾慕于他,何错之有。更是从未想过将王妃的位置取而代之!想不到王妃,王妃居然是行此恶毒之事!听闻中辰是礼仪之邦,更受各国的器重,还请为我做主啊!”

说到了这儿,漱玉公主更觉得还是需要将自己内心当真渴求之物给点出来。

“我,我此生也不想嫁人,只想在摄政王身边侍候,做个奴婢也好。”

这句话,她到底还是说出口了。

有些女子也不觉在想,这漱玉公主也确实不见得便是个纯良的人,可当真有些心眼。说可怜,也未必见得多可怜。

一开头,就是冲着人家夫君去的。

可是王珠又是何苦呢,何必如此行径,落人把柄。

如此岂不是正顺了一些幺蛾子的心思。

漱玉公主到底是齐国公主,脸蛋儿坏掉了,可是损及齐国的脸面。

既然是如此,也是需要中辰做出一些补偿,比如,收了这个漱玉公主。

若是不肯收了,齐国必定是会不依不饶。

到时候王珠身为摄政王妃,却也是不得不付出一些代价的。

这可当真是,一时冲动,就给予别人可趁之机啊。

到底是年轻气盛,所以竟然是如此糊涂。

虽是爽快了一时,也是自己作死。

轩辕无尘那张阴郁、清秀的面颊之上,蓦然流转了一缕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漱玉公主拂了他颜面,瞧中了摄政王。

如今这脸蛋毁了,岂不是报应。

更要紧的则是,如今伤了漱玉公主面颊的,岂不是摄政王那个心尖尖的女人。

想来那端木紫麟内心之中必定是添堵。

既然是添堵,轩辕无尘自然也是要狠狠的添一把火。

“不错,我中辰最重律法,纵然是皇亲国戚,也是决不能仗势欺人,甚至随意坏人容貌。更何况,漱玉公主还是齐国的公主,身份娇贵,更是象征两国邦交。摄政王妃,你可是闯下大祸了。”

说到了这儿,轩辕无尘言语却也是不觉顿了顿:“皇后最重礼数,心思也是比别的人要聪慧许多。既然是如此,皇后又怎么看。”

李皇后如舌尖含了一片酸梅,酸酸涩涩的。

轩辕无尘这样子的问法,自然绝不是因为敬重她这个做皇后的。

而是因为她背后代表李家,代表一份势力的支持。

轩辕无尘对她并无娇宠,只有需要她时候才扯她出来。

李皇后强自打起了精神来:“不错,漱玉公主如花儿一般的女儿家,竟然是被生生弄毁了脸蛋,这是何其残忍。她若不能侍候摄政王,又还能跟谁呢?摄政王妃一向也是个玲珑剔透,和善大方的人。在清云郡,朱家行事不端,而摄政王妃也为之出头。如今怎么摄政王妃行事,却也是枉顾律令。莫非这些律令,只对别的人有用,摄政王妃却也是不必遵守了。”

王珠眼波流转,却忽而微微一笑,艳色流转,明艳不可方物。

她朝着端木紫麟笑了笑:“既然是如此,王爷又如何瞧?”

端木紫麟手掌轻轻的托着下颚,手指头漫不经心的敲打了几面两下,却也是不觉缓缓低语:“中辰的律令,自然是不容别人诋毁。可是这可是比武台上,生死不论,更没有说,一旦分出输赢,便可以住手的道理。既然是漱玉公主主动挑衅,那就应该愿赌服输,她方才一下子废掉了飞虹将军的手,又有谁怪罪呢?更何况,之前漱玉公主不是说了,只要站在这比武台上,就算伤及性命,无怨无尤。这些,难道大家都是没听到。别人故意也好,不是故意也好,就应当认命。若没有实力,还故意去挑衅,岂不是,自取其辱。又怎有脸,宛如跳梁小丑一般,之前咄咄逼人,受伤之后又含着让人负责?我的王妃,岂容如此欺辱。”

端木紫麟这样子说话,分明就是庇护王珠。

他强词夺理,可是似乎也是有些道理。

他言语尖锐,又充满了讽刺,使得别人看着漱玉公主,眼神也是有几分古怪。

那样子微微低哑的嗓音,饱含了磁性,似蕴含了一缕说不出的魔力。

这样子极富有魅力的嗓音,却让漱玉公主心如刀绞。

难道摄政王的心是石头做的,自己已然是凄惨如斯,为何摄政王竟无一丝一缕怜惜之意,爱护之情。

这些日子,原本她做了许多美梦。

可是无论什么美梦,到了今日,却也是一个个的生生碎掉。

李皇后顿时窘了窘,随即说道:“既然是分出了胜负,当然不能再咄咄逼人,如此一来,岂不是有失慈和。何苦为了小小事情,为了那点争风吃醋之事,害人性命。”

端木紫麟伸出了手指头,比在了唇前,轻轻的嘘了一声:“皇后娘娘此言差了,难道还当真相信妻妾和睦的鬼话?一个男人若有了几个女人,这每一个女人,都想要争夺宠爱和资源,便是不为了自己,也是会为了孩子的。那么这每一个觊觎本王的人,自然都是王妃的敌人。面对敌人,绝不容情,这可是我中辰国风,三千将士之信仰。王妃刚毅果敢,当真是我中辰楷模。”

李皇后也是未曾想到端木紫麟居然是理直气壮说出此等恬不知耻的话儿。

而对方含情脉脉的看着王珠,又似显得这些含情脉脉的话儿出自于肺腑,并无虚假。

当真是,如此的可恨。

李皇后不觉伸手,狠狠的抓紧了自己那锦绣衫儿。

可内心之中,却也是不觉一阵子的翻腾。

气恼之中,竟似有些羡慕。那些狐媚子的脸,她也有生生抓破的冲动。可是她不能够这样子做,只能故作大方,生生容忍。

想到了这儿,李皇后竟似有些不忿。

为何全天下的女人都要容忍这桩事情,可是王珠却是不必忍受了。

王珠脸红了红,似是含羞:“王爷称赞得过了,妾身到底是个女儿家,一时心软。纵然漱玉公主说了什么生死不论,妾身怜惜她的性命,只不过轻轻划了脸颊一下,也是,不忍心杀了她。”

一番话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王珠说王爷称赞过了时候,别人还只道王珠有那么几分谦逊、示弱之心。

又如何能想到她居然是厚起脸皮,这般说话。

端木紫麟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儿,甚至不觉宽慰王珠:“王妃也是不必自责,你未曾赶尽杀绝,乃是你秉性善良。而本王,就是喜欢纯善的姑娘。”

秉性纯良?

漱玉公主面颊之上伤口痛楚无比,听到了这样子的话儿,却也是有那么一缕生生想要吐血的冲动!

倘若王珠秉性纯良,这世上又哪里还有那恶毒之人!她不服气,为何摄政王居然是如此将王珠宠爱到心尖尖,极尽维护之能事。

王珠她哪里配,得到这天神一般男子的爱意?

端木紫麟冷漠的目光轻轻的扫过了漱玉公主,内心之中甚至有些惊讶。

为何当初,自个儿竟有那么一丝错觉,漱玉很像王珠?

这简直是可笑之极,她与王珠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王珠的那份沉稳、冷静,那股子骨子里的坚强,又岂是漱玉公主这样子恶毒的小丫头所能比拟的。

他有那份错觉,简直是对王珠的一种侮辱!

李皇后听了内心也是百味交织。

她为了轩辕无尘,却也是强自打起了精神来,扬声说道:“摄政王虽然口口声声,巧言狡辩,说得十分动听。可是,漱玉公主到底是齐国的公主,娇贵得紧。如今伤成了这般模样,岂不是,显得我中辰并不如何友善。”

漱玉公主泪眼婆娑,眼珠子直勾勾的瞧着端木紫麟:“不错,摄政王,你也是应该,对我齐国有所交代。我齐国的贵女,也是决不能如此轻易受辱。”

她如今这个样子,可谓是形象尽失。

至少之前,漱玉公主落落大方,进退有度,尽显大气风范。

端木紫麟虽然不喜欢她,可她追求的姿态也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