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氏稍稍平静些个,朱若羽方才进来。

这位朱家的大公子温文尔雅,十分俊逸,在清云郡更是有那等好名头。可是如今,这般俊秀的面颊之上,却也是隐隐有些憎恶之色。

朱若羽也是命人奉送上了蜂蜜水,给白氏润润喉咙。

朱若白一脸面上的幽润之色,面颊之上却也是一派恭顺、温和。

“母亲还是要着紧身子,免得这身子有些不适。母亲身子不好了,却也是顺了那些人的心意。可谓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白氏轻轻的点点头:“放心,我也是绝不会让有些人如愿。”

她已经缓过了气来了,也是平添了几分的精神。

白氏不觉恨恨说道:“祖宗家法不可废,羽儿,摄政王如此宣布时候,你难道就没多提两句嘴。这是先祖立下的规矩,是先祖对百姓,对世家的恩泽。便算是摄政王,难道就能如此无视规矩,行此忤逆之事?这可是不成的。此等坏了规矩的事情,难道你就任由摄政王如此行事。难道,旁人都能瞧着不成。”

朱若羽垂下了眼皮,心中却冷了冷。

母亲心疼二弟弟,自己这个嫡出长子,难道亲娘居然就不能心疼了。

那个时候,他哪里敢说半句嘴。

朱若明不过说了句后宫不可干政,居然就被摄政王诛杀。

其实二弟说的那句话,又算是什么不恭顺呢?

摄政王不过是寻觅个由头。

那时候,自己心绪激动,言语必定是有不妥之处。

一不小心,自己可就有些性命难保了。

只不过这些话儿,他也是不能跟亲娘说。

虽然白氏只是一介妇人,却是白家嫡出的女儿,更关系到了朱白两家的联盟。

如今这要紧的时候,朱若羽更是不敢触怒亲娘了。

朱若白却也是伸出了双手,轻轻的为白氏揉捏肩头:“母亲,若是摄政王能为言语所动,也是绝不会那般草率就对二弟弟下手了。女儿如今,何尝不是心如刀割。”

朱若羽更是赶紧说道:“父亲已经是去舅舅家议事,稍后,却也是会召集族人,商议此事。”

白氏恶狠狠的说道:“一定是要为明儿出这口气。不就是为了那点财帛?这所谓的摄政王妃居然是这般心狠。如此不遵礼数,必定要让摄政王废掉这个王妃。摄政王权势滔天又如何,可是不能招惹众怒。”

朱若白言语低低柔柔的:“母亲说笑了,若处置那摄政王妃,摄政王的面子往哪里搁。更何况,你道摄政王是当真爱惜自家女人?还不是借题发挥,想拢住清云郡,却也是将这些个事情推到了一个女人身上。哎,今日便是召集族人,依照我看,也是商议不出个所以然来。”

朱若羽不觉拢眉:“若姐儿,你素来也是足智多谋,如今你心中又有何成算?”

朱若白缓缓说道:“如今中辰世族,唐家自然也是不必说了,刘家也必定是会服软,唯独我们朱白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女儿如今,只能说不能与摄政王相对抗,还是先忍一时之气,免得被摄政王顺势收拾了。不过,女儿倒是有一个绝妙的法子。那就是,摄政王名下的长乐公主!”

她缓缓低语,对着白氏细细耳语。

白氏听了,也不觉容颜舒展:“不错,你果真是个聪慧的。如此一来,必定是能让王珠心如刀割!明儿的仇,我也是一定会千倍万倍的奉还的。”

朱若白冷冷一笑,娇滴滴的说道:“这男人的事情,我一介妇人,又如何能懂。唯独,一些女人的手段,还是能够用一用的。”

更何况,她恨王珠,怎么会有女人比自己更聪明,更厉害。

原本她已然打算,让那些豪门名下的奴仆前去摄政王妃那里去闹的,最好是弄坏摄政王的名声。

可是如今,外头传遍的却是朱家公子如此逼迫良家妇女,而摄政王妃只是义愤而为之。更何况给那些贱民许了好处,自然是人人都说王珠的好。

王珠的名声,更是水涨船高。

朱若白恼恨,王珠算什么,不过是因为背后有摄政王。有个无比强大的男人为王珠出谋划策?而自己呢,却也是没这个福气。

可就算自己是没有男人的支持,她也是绝不会认输,也是一定要将王珠踩到了脚底。

马车车轮滚滚,也是终于行驶到了摄政王行宫门口。

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却也是盈盈下了马车,身边跟着个年纪小些的年轻美妇。

旋即,蒙慧及其母亲罗氏也是一并下了马车。

那美妇人一身雍容,一头乌黑的发丝轻轻用那五股凤钗轻盈的挽住了,却也是越发添了几分贵气。

端木王妃原本是端木家老王爷的原配正妻,也是端木紫麟名义上的生母。

如今她来了这儿,轻轻的车着手指头上的玉石戒指,却也是不觉流露几许迟疑之色。

“阿盈,王爷究竟并非是我亲生的,听闻那摄政王妃不但性子不好,更是备受爱宠。也不知晓,可是知晓礼数。”

端木云盈方才是端木家的亲生血脉。当年端木王爷名下只有一个女儿,却又在打仗时候伤了身子,这孩子却也是再也都是生不出来了。

正因为如此,当年端木家也是准备过继一个。

端木王妃想起当年的事情,却也是微微有些恍惚了。

那时候呀,自己和王爷都是不想接纳端木紫麟。

到底是先帝血脉,身份尴尬,拢在手中也是老大的麻烦。

可是偏偏,却也是不能推脱。

她自认对自己这个儿子不算苛责,可却也是永永远远的客气疏离,待他好似客人一般。

唉,也不知晓端木紫麟内心有无记恨。这些年来,他待端木家还算是客气,却也是无甚交集。

而这个养子从小容貌极美,越长便是越妖孽,看着就不是一家人。

倘若他容貌平庸一些,也许,也许这般感觉就是不会这样子强烈了吧。

端木王妃却也是顿时微微有些恍惚。

端木云盈不觉捏紧了母亲的手臂:“母妃,这些年来,弟弟是何等恭顺,虽然是见面日子少了些,可是却也是素来客气。桩桩件件,却也是从无短缺。如今你我身上的首饰,还是弟弟送上来的呢,桩桩件件,都是绝好。我带着出去,别人也是觉得羡慕。”

端木王妃轻拢云鬓,不觉苦笑:“如今人家乃是摄政王了,你也是不要,口口声声,一口一个弟弟。人家肯顾惜旧情,也算是,算是不错了。”

端木云盈却不以为然:“都是一家人,唯独母亲你呀,居然是分得这样子清楚。我可就不是这样子认为的。这些年来,你总不肯让我来弟弟这儿走动。其实都是一家人,走动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母妃你,如此在意自己闲言碎语。”

她觉得王珠再张狂,也是不能逾越过自家夫君不是?

端木紫麟当初可是端木家养大的,倘若不肯孝顺,天底下的人也是会唾弃摄政王不孝。

如此一来,摄政王的名声必定也是会有所伤损。

更何况,从名分上来,自己亲娘还是王珠的正经婆婆,她就不信王珠胆敢情况。

端木王妃却也是意味深长的瞧了女儿一眼。

这个女儿,还是将有些事情想得浅了些了。

可是有一桩事情,总是不会错的,那就是养的都是养不熟的,还是亲生的骨肉会疼人。

这辈子她只生了个丫头,故而只能将女婿栽培起来。

这女婿起来了,自己这个寡妇方才能有所依靠。

端木王妃心里还有些不自在,自己知晓本分,从来不来打搅,可端木紫麟便当真不理会了。只当,是没自己这个养娘。

还是养不熟啊,倘若当真是自个儿身上落下来的肉,纵然自己不去寻他,他也是会亲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