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妃如此娇柔的一个女郎,在侍卫的强行拖曳下,自然是绝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然而此刻她秀丽的脸庞之上透出了怒火,并不是冲着王珠和端木紫麟,而是冲着玉秀师太。

她不觉尖锐的叫道:“玉秀师太,你为何不救救我,你是杀人啊。你不是慈悲为怀,佛祖都说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你,你就是个伪君子啊。你,你和的女儿,竟然是如此狠心,贱人!贱人!”

那无比尖锐的嗓音,回荡在了人的耳边,令人听了不由得觉得心尖儿发颤。

玉秀师太面容慈和,可是内心之中却也是不觉充满了怒火。

旋即,她内心又对这世人充满了悲悯。

好似这个月妃,就是个不可渡化的人。自己对月妃这般宽容,她居然还一心怪罪自己。可当真是,众生皆苦啊!

然而留意到了众人的面色,玉秀师太的内心却也是顿时不觉沉了沉。

这些人,却被月妃言语所蛊惑。他们忘记了,是王珠和端木紫麟的残忍。

如今,却觉得自己仁慈不足。

而刘鹿更是被这样子的阵仗吓坏了,不觉泪水涟涟,轻轻的哭泣。

她不觉掏出了手帕,轻轻的擦过了面颊。

可周围,却似并没有人投射过来同情的目光。

唐玉陵却也是不觉心忖,原本也不关刘鹿的事儿,可是刘鹿却也是要偏偏过来,凑这个话儿。

如今,当月妃当真要她以身代之,刘鹿又流露出这样子委委屈屈的样子。

这个刘鹿,可当真是有些虚伪。

唐玉陵不知怎么了,越看就越不喜欢这个姑娘。

从前她觉得刘鹿清清纯纯的,十分可爱,可是如今,唐玉陵却是觉得刘鹿的那份单纯,似也是没那般可爱了。

刘鹿轻盈的坐下来,手帕儿擦去了面颊之上的泪水珠子。

她不觉在想,刘家怎么这样子的惨呢?

自家大哥痴心一片,却没想到居然是成为一个笑话。

刘鹿哀叹,她的家里人这个样儿,个个纯善,却也是无甚好报。

轩辕无尘心中充满了怒火,他今日受尽屈辱,并且被端木紫麟狠狠的践踏了颜面。

可纵然是如此,轩辕无尘却也是什么办法都是没有。

他内心深处,却也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端木紫麟越发畏惧了。自打端木紫麟不喜欢李如拂了,轩辕无尘反而是变得老老实实的。

从前,李如拂被端木紫麟喜欢,轩辕无尘觉得是一桩屈辱的事情。

可是如今,轩辕无尘的内心之中,忽而方才隐隐明白了。

一旦李如拂失宠,自己也是不算什么。

轩辕无尘却也是将满腔的怒火顿时发泄在了更加低贱的人身上。

他喷火的眸子,更是落在了朱贵人身上:“朱贵人,这个地方,可是你该来的?如此冲撞,当众失仪,若不处置,岂不是有损皇族威信?”

朱贵人愕然的抬起头来,清秀无比的面颊之上顿时流转了一缕说不出的惶恐。

王珠却也是忽而开口:“陛下,朱贵人也是一时情切啊,以为是有人想要夺走她的孩子,所以方才做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出来。”

李皇后面色微变,容色有些难看。

王珠这话儿就诛心了,说自己有意算计别人的子嗣。

她不觉垂下头,狠狠的扯住了手帕。

不错,李皇后是有这个打算,去母留子。可这,还不是为了大局着想。更何况今日的事情,是崔家这对姐妹花儿弄出来,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王珠却来讽刺自己。

轩辕无尘恼恨:“怎么,朕处置自己的嫔妃,难道还要别人言语不成?”

端木紫麟含笑:“陛下,此言差矣,微臣也只想劝陛下宽容为怀。朱贵人既然是不容于宫中,何不让她出宫,给她孩子一个封地。也是免得,陛下瞧着生气。”

轩辕无尘一口气却也是有些提不上来了。

想不到如今,自己处置一个低等的嫔妃,却也是被端木紫麟所阻。

他那清秀漂亮的脸蛋微微扭曲,却也是不觉蕴含了一缕说不出的愤怒。

可是,却绝不敢撕破了脸。

轩辕无尘不觉尖锐的说道:“这一切,让摄政王做主就是了。”

他再也按捺不住,顿时拂袖离去。

端木紫麟唇角含笑:“微臣谨遵陛下旨意。”

仿若听不懂轩辕无尘的言外之意,便是这样子定了下来。

朱贵人垂下头,似是生出了几许的惧意。

然而她垂下头,唇角却也是悄然浮起了一缕解气和悲戚的冷笑。

不错,是她向着摄政王妃求助,今日也是故意过来,让那李皇后没脸,并且让王珠清白。

作为回报,自己就能带着亲儿子离开皇宫。

这一切,她不会后悔。

轩辕无尘薄情,宠爱过后,就是一点儿也不眷念。天幸,她还有一个儿子,这惨淡无比的人生之中,却也是还有几许的盼头。

可是饶是如此,得知李皇后的打算后,朱贵人还是惊怒交加。

李皇后有敬无宠,却想要自己的孩儿,甚至还要去母留子!

凭什么?难道自己出身卑贱,就活该被人羞辱?

如今看到李皇后生生被打脸,得不到自己的儿子,朱贵人顿时心中大快!

更何况,自己还能跟儿子去封地,可是不用在宫中熬日子了。

李皇后面色变幻,她自然是决不能跟轩辕无尘一般拂袖而去,可那心尖尖,却也是极为不舒坦。

别人都是知晓,她想将别人的儿子养在了自己的名下,也是不知晓会怎么看待自己。

想到了这儿,李皇后却也是不觉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自己的小腹。

倘若,自己能够生下一儿半女,能够为轩辕无尘开枝散叶,可是不知晓多好。

王珠轻轻的品尝了一口药茶,却不觉有些感慨。

是呀,当自己的女儿来到了这个世界时候,她的内心充满了温柔。也许正因为自己心肝动摇了,所以顺手扶了朱贵人一把。

可是王珠却不觉得这个世界会因为自己的心变得美好。

有些人想要污了自己女儿的清白,这是王珠断断不能容的。

她会好像母兽一样,和端木紫麟一道,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孩子。

至于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王珠自然是断断不会客气的!

想到了这儿,王珠内心充满了恨意,尤其是崔清芜。那个恶毒的女人,要将如此污秽、下贱的名声,泼在了自己那个娇柔的方才来世界上不久的女儿身上,王珠又如何能够容忍呢?

这一场属于长乐公主的生日宴会,却也是并不如何令人欢喜。

很快,便是不欢而散了。

几日过后,受刑的崔清芜却也是不觉抬起头来。

她一双眸子已然是十分空洞,瞧不见任何的情愫。

最初崔清芜那一双眼睛里面,是充满了怨毒和恼恨的。她好像是一条毒蛇,纵然是身陷困境,却也是仍然是想用自己的毒牙,狠狠的将那毒液给生生注入别人体内。

可是如今,受到了这样子的痛楚,崔清芜却也是失去了所有的恶毒。

凌迟碎剐!她自然是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儿,可一旦亲生品尝,却也是另外一桩事。

崔清芜垂下头,瞧见了自己那一双腿,却已然是空空荡荡。

那一片片肉,让行刑之人十分精细的剐掉,是一片一片割了的,只露出那森森白骨。

瞧见自己两腿的骨头,是何等可怖的事情啊。

可是如今,她已然是麻木了。

如今,她只想要死,赶紧去死!

被凌迟碎剐的人,很少好似崔清芜这般活这样子久的。有的不过剐了两三天,顿时也是死了。

可是崔清芜便算是想要死,也是不成的。

她不能咬舌自尽,每日还被灌了参汤,甚至给她行刑的也是老手。

只因为,有人不想让她这样子的痛痛快快死了。

崔清芜有些麻木的想,原本该受这一切的是王珠啊。

自己污蔑了王珠的清白,让端木紫麟以为王珠和谢三郎有染,然后再将王珠生生处置!

可是如今,受刑的却是自己。

崔清芜内心之中充满了浓浓的苦涩,一个男人若是知晓有一个女子如此的喜欢他,纵然不能接受,这内心之中也是会不觉涌起了几许怜爱吧。

可是端木紫麟却不,那个男人有绝世的容貌,宛如神明一般的绝美风姿,可是他这个疯子却是疯狂的迷恋王珠,甚至是对别的姑娘瞧也不多瞧一眼。

王珠,王珠,这个女人究竟是有证明样子的魅力?

竟然让一个男子对她如斯迷恋,生生癫狂。

想到了这儿,崔清芜那空洞的眸子之中,顿时流转了一缕漆黑的污色,似要将一切吞噬。

然而正在这时,一股子剧痛传了过来,却也是崔清芜手臂上的肉生生被割去一片!

而那手臂,纵然是被割肉,却已然是流不出鲜血,只流出一些淡黄色的液体。

这样子零零碎碎的痛楚,却也是哪里才是个头啊!

远处,一处酒楼,那二楼雅室之中,此刻却也是正好有那么一道万分俊雅的身影。

男人瞧见眼前的一切,不易动容的眸子之中,却也是顿时浮起了几许痛楚之色!

他真实的面容隐藏在了面具之下,他正是如今叶家的主事者叶允蓝。

如今他那一双眸子之中,忽而隐藏了缕缕痛楚之意。

身为叶家的男儿,也许他经历的一切实在是太残忍了。

当初叶家家族斗争,他这一脉也是备受逼迫。

叶允蓝是个男孩子,也还罢了,可是他还有一对儿双胞胎妹妹。

可这就难办了,这样子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在叶家的乱局之中,可是十分容易被覆灭的啊。

不过叶家的人,就好像是杜鹃鸟儿一样,会借着别人孩子的身份,养大属于自己的种。

纵然,当初二房的崔夫人,同样是叶家的人!

可那又如何?叶家内部权力的斗争,难道就少了去?

端木紫麟不就是利用叶家的内斗,弄得叶家元气大伤?

叶允蓝记得那个晚上,他送走了一个妹妹,抱着另外一个妹妹。那时候他内心充满了绝望,也是充满了不舍。他亲亲这个妹妹的脸蛋,他的泪水滴落在了这个女孩子的面颊之上。

然后,他就掐死了那个真正的崔家阿芜,将自己妹妹送上去。

这个秘密,如今谁都不知晓,连崔清芜都是不知晓。

叶允蓝不觉心口生生发疼,他沙哑的说道:“王珠,王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啊。若然没有你,碧灵宫宫主早就没有了。而我,就会成为当世最有权势的一个人!”

可是如今,他非但不是什么最有权势的人,还只能瞧着自己的亲妹妹受这样子的痛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