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拂口中说得硬气,心中却早吓得浑身发软了。

她眼里只看到了无数小小的手臂,一只只的向着自己伸过来。

她忽而想起了小时候听着年纪大的嬷嬷,讲述的种种怪异鬼怪之事。

那些冤魂,一旦身死,便是满腹怨气。

这些鬼魅就会去寻那些害死他们的凶手,用十分残忍的手法将凶手弄死。

李如拂小时候十分畏惧这些,长大之后也渐渐不当一回事情了。

她成为中辰的太后,一双手也是沾染了无数的鲜血。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情,却并未见过半个鬼魅。

故而李如拂对所谓的鬼魅却也是再无敬畏之心了。

可是如今,小时候的恐惧,又再一次的涌上了李如拂的心头。

李如拂一颗心顿时发紧,所有的傲气都是荡然无存了,她终于不觉苦苦求饶:“本宫会给你们超度,让你们,早些投胎。哀家可是中辰太后,你们,你可是不要苦苦相逼。”

李如拂退后了一步,却也是觉得一双腿有些发软了。

她好似一滩软泥一般软倒在地,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也是一个字都是说不出口。

可是那些扑向李如拂的畜生,一个个的却并不能听懂这位高贵中辰太后的哀求。

李如拂感觉一只只的手伸了过来,无论是愤怒的话儿,还是哀求的话儿,她都说不出口了,只吓得涟涟尖叫。

那些尖锐的嗓音在此处回荡,显得说不出的凄然。

什么中辰太后的尊严,此时此刻却也是已经荡然无存了。

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瞧着十分狼狈。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震惊了,听到了一切的百姓,却也是惊愕多过愤怒。

这些鬼魅的事情发生在了李如拂的身上,而李如拂却也是当众承认是自个儿是凶手。这一切,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王珠红润的唇瓣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一张面颊之上忽而流转了几许幸灾乐祸之意。

然而就在此刻,忽而一柄长枪投掷过来,竟生生将那半空之中的女鬼生生钉在了地面之上。

李羡匆匆而来,他容貌英挺,一张面颊之上流转了锋锐之意。

也许是因为他数次劝诫,让李如拂厌倦了,今日的事情李如拂并未告知李羡。

李羡这位国丈爷看了王珠一眼,那眼睛里流转了一缕尖锐。

这一切,必定是和王珠有关。

李羡内心有些叹息,甚至有些可惜。

却不觉温言安抚李如拂:“太后不必担心,这,不过是别人手里做的一个傀儡。”

李如拂惊魂未定,却终于瞧清楚了地上的东西。

那是做得十分精致的傀儡而已,难怪虽然小腹空空如也,却也是仍然是能动。

她渐渐的回过神来,没那么害怕了,可内心之中却也是顿时浮起了后悔。

李如拂依稀记得,自己方才似被吓着了,说出了些个不该说的话儿。

然而李如拂目光往地上一扫,眼中却也是仍然惧意浓浓。

那些猴子虽然被李羡吓得散开,可这怪模怪样的样儿,瞧着仍然是令李如拂觉得可怕。

李羡伸手捉到了一个,剥去了伪装,随即扔在了一边。

李如拂方才瞧出这其中伪装,顿时大怒。

她恼恨的眸子不觉望向了王珠,忿怒无比的说道:“摄政王妃,这一切均是你设计的吧。便是那神明流泪,也是你弄的手腕。可不就是,亵渎神明!”

王珠狡诈,用了那么许多手段,果真阴险狡诈。

当然,让天后神像流泪,明明是李如拂的手段,李如拂却趁机扣在了王珠的头上。

王珠微微一笑,却并未辩解这一点。

她不愿在别处跟李如拂纠缠,让李如拂岔开了话题。

王珠不屑说道:“太后娘娘好手腕,为了滋润容颜,这般算计,连这等残忍之事居然是做得出来。”

李羡忽而说道:“摄政王妃做出这般多的事情,今日太后如此失态,只恐怕也是在你算计之中吧。”

李羡这样子言语,王珠心尖忽而升起了一缕莫名的可惜。

抛开其他,虽对李羡无感,可李羡瞧着似乎也是个人。

然而在李如拂跟前,李羡明明知晓其中猫腻,却也是未见有丝毫犹豫,就维护李如拂。

转念一想,所谓的利益自然是比什么都要重要。

李如拂更是张牙舞爪:“王珠,若你不是这个凶手,何至于闹腾出了这么些个事儿出来。”

王珠冷笑,字字清脆:“方才太后口口声声,说要饶命,又说自个儿虽然干出此等恶毒之事,可身份高贵,什么都不怕。怎么如今,这些话儿都是不肯认了。”

李如拂眸光流转,寒意森森。

王珠也不理睬李如拂,示意凌雪梅。

也不多时,婢女红娇带着一个人前来。

李如拂面色一变,这一位,可正是太医院林院令。

此人乃是李如拂的心腹,若不是心腹,李如拂也绝不肯让这个人给自己瞧病。

然而如今,这位林院令却也是到了王珠身边。

林院令顿时哭诉:“不错,这些恶毒之事,正是太后做的。”

李羡忽而厉声呵斥:“污蔑太后,该死!”

他拔出长枪,忽而向着林院令胸口刺了过去。

李羡知晓,此举必定是会背负污名。可这污秽的名声,和大局比起来又有什么要紧。

李羡虽然爱惜羽毛,可是如今却不是能顾及自己的时候了。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纤弱的身影顿时挡在了林院令身边。

咚的一声,兵刃相接,火光四溅。

李羡内心之中,顿时也是不觉浮起了震惊。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那内力似并不逊色于自己。

而凌雪梅却也是什么话儿都没有说,只一双眸子如雪,冷冷森森。

林院令死里逃生,冷汗津津,十分震惊。

而王珠却也好似什么事儿都未曾发生过一般,仍然是这般淡然。

她轻笑:“李太后究竟让你做了什么事儿,我瞧林院令还是说一说。否则,只恐怕以后你都是没有机会去说了。”

自从被摄政王府的人讯上,林院令内心原本便是不乏忐忑之情。

如今林院令却也是顾不得了,顿时张口便说:“太后身子有些不适,故而用尽手腕,想要永葆青春。却也是不知晓从哪里弄来一个方子,说是吃了这个婴胎,便是能恢复青春。我不敢劝说,只能,只能将这桩事情给手下的人处置。”

他言语不觉颤抖。

不错,李如拂在人前是十分的宽容大度,可是那又如何呢?

便是前朝的太妃,轩辕无月的亲娘,也是不堪受辱自尽了。

自己若得了李如拂的猜忌,却也是不知晓会是什么下场。

林院令面颊之上顿时流转了几许的惭愧之色:“可是老朽心里面,却也是始终惦记这桩事,寝食难安,今日可终于难以忍耐内心的酸楚,故而终于如此告发。”

当然,若不是摄政王府寻出了自个儿,林院令也是绝不敢如此。

如今,却也是自然是要将自个儿摘得干干净净的。

这些言语,若方才说,别人认定了王珠,自然不会听。

可伴随李如拂被吓坏了之后的言语,那些怀疑的目光,顿时也是齐刷刷的向着李如拂给扫了过来了。

这一刻,李如拂的面色已经是十分的难看。

她目光轻轻的扫过,看到了一张张饱含猜忌的愤怒面孔。

这些闹事的贱民,方才也差不多是这样子的表情。

可是如今,这些个贱民所针对的对象并不是王珠了,而是换成了李如拂。

李如拂却顿时矢口否认:“哀家方才不过是被吓坏了,故而言语不当。实则,此事却也是被人算计了去。摄政王妃,你处心积虑算计,我瞧是要刻意陷害于我!哀家在中辰多年,几时做出此等恶毒的事情。却反倒是你,如今来了,却也是出现了这种种的古怪了。”

王珠眼波流转,冷哼一声:“太后如今滋润美貌,又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自打我嫁给了摄政王,你便处处不顺,十分嫉妒。而且,还残害人命,算计在我的身上。如今,我只为了这些受苦的百姓,仗义执言。故而,设计你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后!我只为求个公道!”

王珠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李羡瞧着王珠,瞧着眼前高傲的人影。

这位摄政王妃沐浴在阳光之下,是那样子的耀眼。

李羡内心忽而蓦然有些苦涩。

自己是瞧出了王珠美玉的本质,可是那又如何呢?

有些东西,却也是他永远都是无法触及,永远都是得不到的。

他瞧着王珠侧过了脸孔,眼前美人儿的眼睛里有小小的狡黠。

李羡顿时从自己遐思之中回过神来,那股子淡淡的风月心思顿时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