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袖儿蓦然抬起头来,容色惊讶。

她虽是隐隐察觉,崔清芜要与自己争端木紫麟,可是却也是并不知晓,崔清芜居然是对端木紫麟动了真情。

她只道,崔清芜和自己一般,那也是攀附权贵。

可是却也是没想到,崔清芜居然是动了真情。

崔清芜不觉泫然欲泣:“你是很傻,可你想嫁给端木紫麟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可我呢,却是因为那份感情,这岂不是更傻?苏袖儿,我是不会饶了王珠的。她惹得我受辱,惹得我如此地步,我岂能干休。”

说到了这儿,崔清芜眼底顿时流转了潋滟精光:“可是苏妹妹,你觉得该当如何?”

苏袖儿面色变化,此刻她受了羞辱,当真是心如刀割。

她不觉想起了许多事儿,自己蹉跎了年华,千里迢迢,来到了此处。

可是结果呢,自己得到了什么?

得不到那端木紫麟,委身做妾也是被端木紫麟当众打脸。如今自己回去陈国,那也是会沦为笑柄。别人都会笑话,说自己是端木紫麟厌弃的货色。那些陈国的贵族,必定也是不会想娶自己了。

苏袖儿都是可以想象,倘若自己回去之后,会遭受到了怎么样的可怕羞辱。

这一刻,她甚至恨不得让自己给死了。

可自己若是死了,岂不是便宜了王珠。

王珠那个贱人,害得自己如此地步,她心里却也是不觉泛酸。

苏袖儿顿时不觉眼波流转,流转了几许淡淡的水润之色:“崔姐姐,你的意思我自然是明白的。如今我等,必定是不能让王珠好过。”

崔清芜福了福,微微一笑,一切都是尽在不言之中。

这个苏袖儿,也许用处也是有限,否则如今也是不会被弃如敝履。

不过便算是苏袖儿,崔清芜也是要笼络一二的。

她是要用尽心思,对付王珠,便是最微弱的力量,崔清芜也是决不能放过。

集腋成裘,滴水可以穿石。

王珠给予了自己这般屈辱,崔清芜必定是要尽数奉还。

她一点一点儿,费尽心思。

集腋成裘,滴水穿石,却也是相信,终究是能让王珠付出代价。

她可是有耐心得紧。

另一头,李如拂瞧见苏袖儿拂袖而去,面色却也是不觉隐隐有些难看。

好半天,李如拂方才生生的压下了胸中一缕怒火。

她虽然是十分自负,却也是极为清楚的知晓,决不能轻易与端木紫麟撕破脸。

更不必提,这纳了侧妃之事,自己动了怒,外头还不知晓会编排成什么样儿。

一多半,都是要说自己不好的。

拈酸吃醋,不顾大局——

这可生生在自己身上糊了许多不是之处。

想到了这儿,李如拂却不觉生生隐忍下来了:“袖儿果真是小女孩儿的性情,面子薄,受不得委屈。摄政王,她虽有些不是,到底是个小女孩儿。和她说话儿,为何不能言语和气些许?”

言语之间,却也是暗指端木紫麟刻薄了些,对一个小姑娘不够大度。

王珠抬起了脑袋,俏生生的说道:“回太后,摄政王本无意点评苏姑娘,只不过苏姑娘都已然是要指给摄政王为侧妃了。”

李如拂顿时大怒,自己和端木紫麟说话儿,王珠插什么口?

她算个什么东西,这个地方,又岂能有王珠插话的余地?

不就是觉得端木紫麟挺着她了,故而言语不觉张狂,好似得胜了一般,顿时嘚瑟起来了。

什么样子,简直便是小人轻狂!

李如拂眸光流转,强忍怒意。

自己若是跟王珠搭话,那方才是自折身份,落了个许多不是。

李如拂嗓音仍然是和悦的:“方才不是说了,九公主大婚,乃是那一桩喜悦之事。既然九公主与摄政王成婚,更是马虎不得。既然如此,出嫁之日,九公主便是由皇宫之中出阁。到时候,哀家亲自送亲又如何?”

孟淑君顿时欢喜说道:“这可是大善的事情,太后可是当真抬举九公主了。”

轩辕无月顿时说道:“若不是摄政王面子,太后也是不会如此的恩宠了。”

崔清芜正好赶来,可巧便是瞧见了这一幕。

她闻言,顿时也是不觉一喜。

王珠入宫,可是有些苦头要吃的了。

大约也是要狠狠的磨磨王珠。

不过自己,可是不会放过这等绝好的机会。

这王珠身子自然是已经不清白的,若是宫中受了什么侮辱,料来也是敢怒不敢言。

崔清芜这般想着,笑容甜蜜之中蕴含了一缕说不出的恶毒。

王珠落入宫中,可是生生羊落虎口。

自己无论对王珠做了什么,都是可以尽数扣到了李如拂的身上。

崔清芜俏生生的站在一边,眉宇幽幽,却无甚言语。

王珠眸似冰雪,一双眸子在这华丽的皇家园林之中,更好似冷翡一般精致动人。

她抬头,却也忽而笑笑:“我此等身份,如何能让太后如此劳心。再者,我也并非大夏皇族之人,如此于礼不合,却也是有些不好。”

李如拂却不依不饶:“让九公主从摄政王府出阁,岂不是更加于礼不合。况且,九公主虽然并不是大夏皇族,可是却是要嫁给摄政王的人。这中辰的礼数,总是要学一学。料来九公主冰雪聪明,这区区的礼数,自然是一学就会。”

这可是磨王珠的绝好机会,他可是必定会不依不饶。

端木紫麟轻轻的品尝了杯中的酒水,沙哑却又包含磁性的嗓音却顿时响起:“小九若要学习规矩,摄政王府自有精通礼数的奴仆,以供九公主参详体会。”

李如拂为之气堵,端木紫麟竟似一副极为体贴的样儿。

生怕王珠受了丝毫的委屈,怕宫中教导礼数的嬷嬷委屈了人。

这大夏的九公主,做得好似端木紫麟的心肝儿肉一样。

“况且九公主出嫁之事,我也是筹谋妥当。那大夏太子将来中辰,本王早就安排好鸣凤院,安置大夏的太子。到时候,九公主就以此出嫁,任由亲人送嫁。”

端木紫麟既然是这样子说了,李如拂便是有那若干理由,却也是尽数说不出来。

而李如拂的内心,却也是顿时不觉暗暗心惊。

端木紫麟居然安排得如此的周到,连这等细微小处,居然都是布置得十分周到。

到了此时此刻,李如拂不得不承认,端木紫麟并不仅仅是将王珠当成一个宠,是当真用了些许心思了。

正在此刻,一名俊雅的公子却也是顿时起身:“臣唐有鱼,奏请太后。如今正逢摄政王大婚,如此喜事,更是中辰的一桩盛世。这婚事,应当是在大昭殿中举行。”

唐有鱼是唐玉陵的胞兄,他姿容俊雅,面颊之上总是带着浅浅笑容,令人十分愉悦。

便是李如拂这个太后,也自然容易被这张俊雅的面容所讨好。

可是如今,唐有鱼字字句句,可是生生在李如拂的心口狠狠插了一刀。

李如拂不觉沉吟:“此事可谓事关重大,这大昭殿可是历代帝王帝后成婚的地方。除此之外,若有对国家有滔天之功的功臣,方才是有这般殊荣——”

区区王珠,居然要在中辰最神圣的地方成婚,嫁给那等天神一般的男人。

只要想一想,李如拂就觉得心口发闷。

唐有鱼不觉浅浅含笑,轻轻低语:“太后自然是知晓,摄政王对中辰是何等功劳。遥想当年,五王之乱,闹得个沸反盈天。彼时先帝病弱,并且幼子柔弱,不得不离开京城,暂避锋锐。是摄政王以自己一己之才,平了这滔天之乱,还了中辰一派清明,免得中辰四分五裂。若说倾国之功,也不过如此。既然是如此,摄政王大婚,这自然是应当有此殊荣。如此,方才能鼓舞众人为国尽忠。”

李如拂唇角带着笑容,那笑容却也是微微有些僵硬。李如拂分明是有些恼恨的,那心尖的恼恨之中,却也是有那一股子浓浓的憎恶之意,可是却也是不能露到明处。

李如拂和声说道:“摄政王究竟是有什么功劳,哀家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却仍然是有点不甘心,松不了这个口。

仔细想想,她都是觉得,王珠不配!

唐有鱼笑笑,面上却也并无失落之色。

然而与此同时,劝谏之语,却也是不绝于耳。

那些席间的男子,亦然是纷纷进言。

“不错,摄政王如此喜事,自然应当前去大昭宫,方才能昭显这其中的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