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拂更不觉抬头,越发不满,端木紫麟这样子游戏,还要玩多久?

这可是有什么趣味?

在场的贵女顿时面色一变,纷纷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轩辕无尘倒是有些惊讶,一双眸子不觉流转了几许探索之色。

他还以为端木紫麟只是跟王珠玩玩儿,不过是羞辱自己。而王珠眼见人家勾勾手指头,便是贴上去。

正因为如此,轩辕无尘心中大怒,才不要王珠这等无耻女郎。

想不到端木紫麟还当真上了心,这可真是出乎轩辕无尘的意料之外。

在轩辕无尘瞧来,王珠的才貌并不是最出色的。

端木紫麟只是将这个九公主当做宠物一般逗弄一番,所以刻意调戏。

想不到端木紫麟居然当真想要纳了王珠。

也许觉得王珠是个尤物,想要玩玩儿?

若早知晓如此,自己也不放手了。

必定要好好玩玩王珠,好出这口恶气。

轩辕无尘顿时冷笑:“想不到摄政王居然是对这个大夏九公主十分在乎。只不过摄政王要了朕不要的贵女,未免有损摄政王的脸面。”

端木紫麟似乎听到了,却眼神火热的看着王珠,带着浓浓的贪婪之意。

“九公主如此姿容,我十分倾心,有人若不识得九公主的好,却也是极好。”

王珠纵然垂头,却也似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灼热之力。

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那一双眸子,好似熔岩,竟似要将自己生生给融化了。

对于别的男人,王珠总是不免有些厌恶之意。

可是唯独端木紫麟,只是那一道目光,居然是让王珠浑身战栗,竟然身躯不觉涌过了一缕热流。

她不能欺骗自己的心,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子。

王珠颤抖着,死死的捏住了自己手中的琼花玉雕。

有些事情,纵然自己想要躲开,可是却也是偏生躲不开的。

王珠难掩内心的酸涩翻覆。

重生之后,王珠第一次犹豫不决。

她应当怎么样?她应当怎么样!

比之轩辕无尘,李如拂反而是淡然了不少。

李如拂手指儿悄然捏住了椅子柄,却也随即又一根根的松开。

李如拂不觉说道:“摄政王如今想要个宠,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只不过,和陛下争宠,别人说来,也是不好听。”

端木紫麟这般置气,松了口。

这大夏的九公主也是没皮没脸的,自然也是会贴上去。

到时候便是甩掉了,却也是有损端木紫麟的名声。

端木紫麟却好似没听见,一步步的走过去,按住了王珠的肩头。

王珠死死的捏住了那琼花,却也是绝不肯放开。

她只觉得自己好似沉到了水里面了,而这朵琼花,却也是王珠唯一的救命稻草。

端木紫麟细语柔柔:“九公主,我跟你说的话儿,你可是还记得。”

他身上有着无与伦比的锋锐之气,可是对王珠说话的样子又是那样子的温柔。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差,却分明有一种虎嗅蔷薇的美感。

李如拂的那些话儿到了喉头,却也是顿时说不出口。

只因为,她忽而发觉,自己说了什么,端木紫麟竟然好似浑然不觉的样儿。

光影柔柔,阳光掠过了端木紫麟那挺拔的身躯,而那样子的身影竟似将王珠婀娜的身影罩住。

两个人凑到了一处,竟似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其余贵女均是十分嫉妒,纵然早听闻摄政王面颊被毁,容貌不佳。可是权势永远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东西,端木紫麟器宇不凡,如此温存言语,却居然是对着王珠?

便是做个侍妾,也是这个大夏公主天大的福气。

更何况王珠原本应当声名尽毁,成为整个大陆的笑柄。可是当端木紫麟要了王珠,这个大夏九公主的评论可是截然不同呢。

别人说起来,只会说这位大夏的九公主居然是要了太后李如拂的男人。

如此一来,岂不是身价倍增。

摄政王想要女人了,偏生王珠却是第一个。

倒是让这个大夏的九公主撞了大运,平白得了这样子一个名头。

李如拂嗓音略提了提:“摄政王又何苦为难大夏的九公主呢?若非真心真意,人家好歹是一国公主。你一时兴起,之后却也是弃如敝履,何尝不是苦了人家?”

她原本打定了主意,任由端木紫麟胡闹。

一个女人而已,根本不能撼动端木紫麟什么。

可是事到临头,李如拂竟不觉有一缕莫名的惧意。

李如拂更不觉对王珠道:“九公主,你若不愿意,没谁可以逼你。”

王珠若知晓分寸,若还有一点脑子,就绝不会为了一时风头,就随了端木紫麟。

这个大夏九公主,是向自己投诚过的,改旗易帜,难道端木紫麟还能将她真的充作心腹不成?

轩辕无尘怒极反笑,反而不似李如拂那般言辞急切。

他轻轻的托着自己的下颚,不觉有些玩味说道:“不错,九公主,如今跟不跟摄政王,就瞧你自己的主意了。”

如此一来,言语之间竟也似有了几许争锋相对的味道。

在场的贵女,个个都是聪慧的人,也自然都是听得出来了。

如此情形,竟似成为了两党之争。

区区一个王珠,做不做摄政王的宠,原本并不重要。

可是却只恐怕双方面子下不去。

夏侯鸢压下了心中一缕嫉妒,心中却也是不觉幸灾乐祸起来。

也是,摄政王的恩宠,又岂是那般好得的?

如今王珠处境十分的尴尬,顺了哥情失嫂意。

无论王珠跟不跟端木紫麟,都是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这样子想着,夏侯鸢蓦然不觉死死的捉住了自个儿手中的帕子。

不错,不错,王珠如今虽然是所谓风光了一下。

可这样子的风头,伴随而来的却也是危机重重。

李如拂眼见王珠不答话,心中更是升起了那等不喜心思。

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眼皮子浅的,居然当真想攀附,当真不知晓自己几斤几两重。

现在居然还犹豫起来!

李如拂可是不喜欢谁动自己的东西。

她不觉沉声说道:“如今九公主不肯言语,莫非是忌惮得罪了摄政王,所以话儿都怕说出来了?摄政王,你可是吓着人家。”

李如拂眼见王珠垂头不语,更是一阵子不喜。

果真是小家子气。

端木紫麟看着王珠,他目光很深邃,可是嗓音却也是很柔和:“是呀,九公主,你是不是怕了我?若是你不乐意,我绝不会勉强的。这样子的话,我也是算数的。”

王珠心中不觉心忖,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拒绝端木紫麟的机会了。

这个男人,花了五年时间在自己身上。

他虽然很是霸道,可是此时此刻,却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懂的话儿,告诉自己,他不会加以逼迫。

若自己好似蜗牛一样裹足不前,这份感情就会被自己摔在地上,再也拿不到了。

她要不要端木紫麟?

端木紫麟看着王珠,沉沉的说道:“九公主,你跟我说,愿不愿意随了我。”

他深邃的眸光之中,多了一份急切。

只因为他知晓王珠对自己也并非无意,否则又何至于纠结。他知晓无论自己用什么办法逼迫,可王珠若心中不愿意,纵然再如何顺服,也是得不到这个女子的心。

如今正是一举击溃王珠心房的重要时刻。

若王珠退缩了,恐怕此生此世都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王珠蓦然狠狠咬住了唇瓣,重生以后,她想要大夏安稳,诛杀权臣,保全母后和兄长。

这些,她差不多做到了。

至于自己想要什么呢,她居然从来没有想过。

可是如今,她知道自己有了一件想要的东西。

端木紫麟,位高权重,身份尊贵,才华横溢,容貌俊俏。他桩桩件件,都是符合自己的胃口。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要!

重生之后,她不是告诉自己,若谁挡在自己想要东西前面。那就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便是中辰的太后,为什么自己就不敢跟她争男人?

前世她想得到谢玄朗,因为后果很悲惨,所以王珠觉得自己错了。

可是这并不是错在她主动争取一个男人,而是错在主动争取一个不值得争的男人。

她是爱着晏修,可是当初的自己,躲避这份感情,甚至没有主动努力争取在一起。

等到晏修离开之后,她又拿这份当初不够主动的感情当做人生的挡箭牌。

王珠忽而觉得眼角微微一热,她很想做一件,让自己高兴,让自己快活的事情。

从前她虽不至于在王曦这位太子哥哥面前有优越感,却也是觉得自己为他付出了良多,是这位纯善的太子哥哥强而有力的支持者。

可是如今,她知晓自己错了。并不是自己在支持太子哥哥和母后,而是他们在支持自己。她人生的信念,前世都已经摧毁掉。如果没有亲人,她会了无生趣的死掉。

他们,才是自己心灵的拐杖。

王珠抬起头,泪水轻轻划过了脸颊,一双眸子,却也是闪闪发光。

没有人知晓,这位大夏的九公主为什么会泪流。

可是那样子的泪水,却也是似乎拥有一种震撼人心的魄力。

王珠面颊之上沾染了泪水,好似花朵之上的露水珠子。

端木紫麟眉头轻颤,竟也是不觉平添了几许的怜惜之意。

随即,王珠却也是冉冉一笑,轻柔的说道:“摄政王,我是不会做人侍妾的。你若要我,便是娶了我吧。”

一言既出,李如拂面色却也是更加难看了。

不知好歹!

每个人都看着王珠,只以为王珠都疯了。

简直是不自量力,端木紫麟肯抬眼瞧她一眼,纳了她做内宠,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居然还是奢求正妻之位?

每个人看着王珠,都觉得这位大夏九公主是个傻瓜。

可王珠并没有瞧其他的人,也不在乎其他的人怎么看。

她只看着端木紫麟,一双眸子灼灼生辉,瞧得是那样子的专注。

端木紫麟也没瞧别人,只瞧着王珠。

一股子狂喜涌上了端木紫麟的心头,竟然是端木紫麟此生从未有过的喜悦。

他沉稳如山岳的手掌原本按在了王珠的肩膀之上,此时此刻却也是不觉轻轻的颤抖。

端木紫麟言语不觉急促:“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说到了这儿,端木紫麟声音不觉扬了扬:“我必定要明媒正娶,要将你迎入门中。此生此世,除非我死了,便是绝没有人能欺辱你!九公主,你,你终于答应我了。”

他捏着王珠的肩头,好似要将王珠的骨头生生揉碎了。

王珠方才说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可是此刻竟然不觉流转了几许羞涩腼腆之意。

她的面颊,竟然不知不觉涌起了一缕红潮。

这可真是一种十分奇妙之事,重生之后,面对谢玄朗,面对未婚夫杨炼,面对那未婚夫婿云暖阳。

她有时候会故作羞涩,可是心中却也是毫无感觉。

如今一颗心,却好似冰雪初融一般,竟然是暖洋洋的,说不清的舒畅,道不尽的熨帖。

这样子动心,重生之后只有一次,是五年前兖州的那个人。

王珠内心再次不觉叹息,阿修,阿修,我真的已经爱上他了。

可是那样子感觉,两次动心却也是似有微妙的不同。

同样是两情相悦,五年前的两个人,甜蜜之中却也是不觉有些凄凉之意。总觉得一切虽然是十分美好,这样子的美好却似乎并不能长久的。

然而如今,这样子情意想通,王珠内心之中居然是滋生了一种明媚的情愫,竟不觉一切开始变得很有希望了。

好似未来已经是散去了乌云,露出了明媚的明天。

王珠不知道,此时此刻,端木紫麟竟然也是有同样的感觉。

他们都是心里有所残缺,甚至于极度孤单的人。

他们这样子的人,纵然是有所孤单,也绝不肯让别的人走近他们的心中。

可是从今以后,可以相互偎依,可以相互依靠,可以温暖对方。

王珠静静的想,原来人生,也是可以乌云散去,可以迎来晴天的。

她明明十分欢喜,泪珠子却也是忍不住的往下落。

也许冰封在内心之中感情实在是太过于炽热了,使得她不能遏制泪水的落下来。

只因为她告诉自己,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哭,所以终于也是忍不住哭出来。

这也许有些令人不好意思。

可是王珠却不介意。

别人的看法,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端木紫麟碰上了王珠面颊,却也是轻轻擦拭了王珠面颊之上的泪水。

他们两个人旁若无人,可是周围的人却也是俱是呆住了。

便是轩辕无尘,也是被惊得在一边发怔。

他的手中拿着酒杯,如今那酒杯却不觉咚的一下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纵然如此,轩辕无尘却也是浑然不觉。

可无论轩辕无尘多么的失态,却也是都比不上李如拂。

李如拂面颊之上虽擦了胭脂,可是却也是仍然掩不住面颊的苍白。

她一生之中,从来没有如此难受过。

他怎敢许正妻之位?

他又怎么能许正妻之位!

李如拂忽而鼻尖微微发酸,内心最强烈情绪竟然并非震怒,而是一阵子伤心。

她忽而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有一个少年郎,急切的拉住她的手,在月下颤声说道:“阿拂,你是我的,你不要进宫。你和我一起走,做我的妻子,咱们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可是她怎么能跟这个少年走?

她的家族,她的未来,都会因为这样子的离去,而被毁得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