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鸢趁机还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九公主,她们这些女子,还真不应该。之前在你面前,是何等的乖顺。可是如今,她们却也是议论纷纷,如此刻薄。可是,将你视若无物啊。”

夏侯鸢还怕王珠不发火,趁机狠狠挑拨。

她甚至极为清晰的知晓,王珠是有那么一条鞭子。

若这把鞭子拿出来,狠狠抽打那些娇滴滴的贵女,那可真是有趣之极。

夏侯鸢不觉想起夏侯夕,想起夏侯夕说的那些话儿。

这个九公主,十分的厉害。

要自己小心。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夏侯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不过两个人一男一女,也没什么利益冲突而已。

如今夏侯鸢却也是不由得觉得,夏侯夕也是未必都是言语正确。

比如这个大夏的九公主,似乎也并不是真的十分厉害的人儿。

如今可不就是失宠了。

她认为王珠失去了李如拂的宠爱,足以证明王珠没有自知之明,更没有什么厉害的心计。既然是如此,此时此刻,王珠自然也没有足够的理智来遏制她的愤怒。

到了最后,必定也是暴跳如雷,动怒之极。

然而结果却也是全然出乎夏侯鸢的意料之外。

王珠纵然听到了那些议论的言语,并且受了自己挑拨,可王珠的容色仍然是一派平静。

她反而轻轻的捏住了夏侯鸢的手,言语转柔:“鸢公主,想不到日久见人心。最后我目之所见,还是你最为熨帖情真。放心,我便是为了你这个好朋友,也绝不会鲁莽行事。”

夏侯鸢虽然勉强流露出了那一缕笑容,笑容却也是顿时不觉有些僵硬。

自然是怎么样都是没想到王珠居然是会这样子说。

她内心狐疑,更好奇王珠是如何想的,心尖也不是滋味。

好在那些娇客都不知晓王珠到了,那尖酸言语却也是并未停止。

“听说那摄政王当众与王珠亲好,也不知真还是不真。”

“谁不知晓摄政王心尖尖是那个人,又岂能容得下别的人。只不过如今摄政王年纪到了这个份儿上,自然也是终于要沾沾荤腥。却不过是,一件玩意儿罢了。”

有人却也是迟疑说道:“然而摄政王是什么身份,身边竟然一个女人都没有,洁身自好到了如此地步——”

若不是知晓端木紫麟爱慕李如拂,就凭这么多年端木紫麟孑然一身,别的人都是会见疑端木紫麟的身子有什么问题了。

正因为知晓端木紫麟喜爱李如拂,却也是不觉让人感觉这是一片深情。

可是端木紫麟洁身自好,却因为王珠而破戒,居然是当众拥吻王珠。

怎么瞧来,都绝不是一桩让人觉得寻常之事。

孟淑君却不觉冷笑:“这是从前,如今摄政王却并非从前了。”

她胸有成竹,只觉得仿佛将端木紫麟的心思尽数掌握了一般。

却不觉冷冷一笑:“难道还要一辈子都不要女人。只不过若是非得要挑一个,自然,要挑一个能让太后娘娘生气的。”

孟淑君下了结论:“王珠,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庸脂俗粉,难上大雅之堂。”

可却仍然是有人,不觉心存疑虑。

“便算没名没分,也是天大的福气。毕竟摄政王的身边,如今却也是并没有别的什么人。”

有人却也是轻轻的叹了口气,言语之间不无遗憾之色。

便算王珠做个没名没分的情人,居然也是惹人眼热。

这些女子到了中辰,都是要充入轩辕无尘的后宫。

她们皆是各国的贵女,自然是与中辰本土的秀女截然不同。

入了宫,必定是会中选的,并且也是还会有一定的分位。

可纵然如此,也比不过摄政王身边的女人。

那可是真正的实惠。

她们这些个高贵的女子,也许正因为处于高位,故而也是更知晓权力的重要性。

王珠没名没分的跟了端木紫麟,这固然是一桩十分羞耻的事情,可羡慕的人却也不是没有。

孟淑君却也是一脸嘲讽的看着说话的女郎,甚至不觉轻啐一口:“谁说是唯一的一个了。昨个儿晚上,摄政王也是不知晓抱着从哪里来的流莺,马车还没下,衣服都已经脱光了。那风骚女郎也不知道打哪个青楼来的,还是,摄政王抱着人家进去——”

众女听到了这个新鲜的传闻,顿时也是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些人甚至不觉面露惧意,只因为她们并不相信这是真的。

既然如此,孟淑君若随口胡言,岂不是会触怒这位尊贵的摄政王。

孟淑君眸子光彩流转,随意逡巡,轻轻的扫过了眼前这些个女子。

她唇角的笑容,却也是顿时不觉有些幽深和得意。

孟淑君伸出了雪白的手掌,手腕之上套着镯儿。

上等的翠玉,却也是珍贵得紧。

孟淑君轻轻的比着手,笑吟吟的说道:“各位这样子瞧着我又做什么。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我还是知晓一些轻重,又怎么会随意去传摄政王的话儿。摄政王抱着一个衣衫不整的流莺,是货真价实的事情。我总不能争口舌之快,随意如此的言语?”

一番话,却也是尽释这些女郎心中的疑惑。

也是,便是孟淑君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恣意妄言。

如此说来,竟然是真的。

想不到摄政王一直清心寡欲,最后还是沾了荤腥。

若是如此,那么王珠受宠,也不算什么的。

既然并不是唯一,那也是并没有什么价值不是?

以后摄政王身边少不得女人,王珠不过是恰逢其会,甚至不过是摄政王用来气太后的道具——

“如此说来,那九公主,可不就是跟那流莺一般了。”

“纵然人家是个公主,似也并无太多差别。不过是摄政王开窍了,用件廉价的东西发泄。”

“我瞧,这九公主倒也舍得脸皮,居然舍得如流莺一般讨好。”

“是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并未反抗,恐怕是被摄政王的权柄弄花了眼。”

“谁能想得到,她在摄政王跟前,那就跟流莺一般,实在是没有半点分量。”

这议论的言语,却也是越发的尖酸不堪了。

甚至连夏侯鸢,都是不觉有些愕然了。

这些话儿,倒并非是夏侯鸢安排的,甚至连那阿黛丝也是丝毫不知晓。

想不到,自己竟然是听到了这个。

夏侯鸢一时之间,竟然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想不到王珠处境竟然是如此尴尬,竟然是落魄如斯了。

这可是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夏侯鸢不觉望向了王珠,想来王珠必定是羞愤交加,恼怒之极了。

然而王珠的容色,却也是实在是有些奇异。

那古怪之中,竟有几分莫名的羞恼。

流莺?王珠当然知晓端木紫麟昨日抱着的人是谁。

虽然无人知晓自己的身份,可是却传出了许许多多十分奇怪的谣言。

夏侯鸢目光闪动,眼见王珠不为所动,心里却也是不觉有些古怪。

如今这九公主失宠,总该有最后的用处吧。

眼见王珠拂袖而去,夏侯鸢却不觉抓住了王珠的袖子,甚至不觉有些急切说道:“这些女子,竟然是如此议论九公主,难道不应该好生教训一番。”

王珠却也是轻轻挣脱夏侯鸢,头也不回离去。

夏侯鸢的计策没有成功,一阵子的恼怒。

她蓦然狠狠一跺脚,手掌发狠也似的,将那一朵花儿狠狠的抓了个粉碎。

却不敢闹腾出声音,生怕孟淑君听到了动静,觉得自己失了仪态。

夏侯鸢慢慢的盘算,自己计划究竟是有了什么错处。

王珠既然并非聪慧的人,自然也不可能瞧出自己的计划。

仔细想来,想来王珠是知晓自己处境堪忧,有些怕了,所以居然不敢向孟淑君发难。

原本王珠想要依附端木紫麟,结果不但被端木紫麟轻贱,还失了太后的欢心。

既然是如此,王珠举止无措,必定是对自己处境十分不安心吧。

夏侯鸢轻啐,莫非这些日子,自己奉承的只是个废物?

她目光涟涟,一双眸子轻轻闪动。

可是王珠就这样子完了?

无论如何,夏侯鸢却也是有些不能相信。

正自此刻,李太后又令宫人前来。

夏侯鸢轻轻的收拾了自己的仪容,匆匆前去。

这一次李太后命宫人送上一些美玉,赏赐给这些秀女。

每个秀女,所赠玉饰却也是截然不同,都是做工十分精美。

夏侯鸢目光轻轻的逡巡,却没瞧见王珠。

她刻意福了福,轻柔的说道:“怎么这一次,却未见给九公主的赏赐。”

那内侍嗓音却也是有些尖细:“这是太后的意思,我等奴婢,又如何知晓。”

在场的秀女,个个都有些惊讶,随即却也是顿时不觉流转了几分了然。

原先还不十分肯定,如今却也是十分明白。

李如拂已经不宠王珠,王珠已经是个弃子。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李如拂之前对王珠百般恩赐,可是王珠自己不知晓珍惜,那也是王珠自己没这个福气。

每个人的心中,对王珠的看法已经一致。

那就是王珠已经是个弃子。

王珠的院落之中,宫女溶月却也是没精打采,轻轻的舒展了个懒腰。

好似她们这样子外派给秀女的宫女,总也是会有些油水的。

那些秀女,为了探听消息,又或许是为了个好名声。

对她们这等宫婢,不但礼遇有加,而且还会给些银子赏赐。

可她和溶乔两个人一块儿来王珠这儿,却被冷冷的放在了一边。

王珠对她们两个,也没怎么理睬,连话儿都是没有说两句。

溶月一时没趣,却也是跟溶乔磕牙说道:“这九公主,以前风光无限,对咱们也不怎么理睬。如今果真是落到了尘埃里面,并且也是在太后跟前失宠。我瞧她那个性儿,原本这宠爱就是绝不会如何的长久。”

溶乔却也是轻轻将手帕系在了镯子上,口中却也是呵斥:“你少说些闲话,若是九公主听到了,却也是仔细你落得个不是了。咱们到底是奴婢,有些话儿,原本也是不能够随意说出口。”

溶月顿时不屑:“她还能如何,莫不是,还敢将宫中的人都是处置了。”

溶乔轻轻的晃晃自个儿的镯子。

“便是不会要了命,赏赐你一顿鞭子,还能如何。”

溶月听了,却也是顿时不觉打了个寒颤。

早听闻这个九公主十分厉害,随身带着鞭子,若不顺她的意,便是狠狠的鞭笞一顿。

溶月顿时不敢多言,可是心中却也是颇多不平。

也不止自个儿胡说,那些秀女都说王珠的不是。

只可惜,她们两个是奴婢,只能一番隐忍。

正在此刻,两个人耳边顿时听到了轻轻一声咳嗽。

只见碧菡这样子盈盈而来,容貌秀润,眸光却也是晦暗不明。

溶月有些心虚,所以不免面色有些不好看。

碧菡此刻正要送些参汤给王珠服食,身后有丫鬟,端着一盅参汤。

她面颊笑吟吟的,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话儿。

“最近九公主身子有些不佳,让两位姐姐来了这儿,也没处使劲儿,当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两女自然是自承不敢,却也是心思各异。

只不过转身之际,忽而膝盖一软,顿时也是跌在了地上。

溶乔也还罢了,只不过是不轻不重的摔了一跤。

而溶月却是额头磕在了尖锐的石头之上,竟然是磕得生生流血。

碧菡冷哼了一声,顿时也是不觉转身离去。

方才碧菡瞧见丹淑也是藏在了花丛之中,故而刻意示意,让丹淑动手。

只不过虽然是如此,碧菡内心之中抑郁之意却也是未解。

九公主如今,被人如此议论,碧菡心里面却也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踏入了房中,只觉得王珠似乎魂不守舍。

碧菡心里却也是不觉叹了口气。

也是,如今外头的人那样子的议论,九公主又不能离开中辰,自然也是郁郁寡欢。

如此挫折,难免九公主会心绪不宁。

可是她并不知晓,王珠心烦意乱的却也是绝不是因为那些不轻不重的流言蜚语。

王珠心里想的,却是那道十分出挑的身影,因为端木紫麟而心烦意乱。

正因为王珠魂不守舍,故而碧菡端着参汤进来,却也是没有察觉。

碧菡呈送了参汤过来,王珠只轻轻的品尝了几口,便是将碗轻轻的推到了一边。

碧菡虽然是心中关切,却也是说不出话儿来。

王珠从怀中取出了碧玉梳子,轻轻的梳理自己的发丝。

她想到了端木紫麟跟自己亲热的片段,蓦然面颊一热,顿时狠狠的将手中的碧玉梳子一股脑儿的扔了出去。

那样子亲热缠绵,那样子*蚀骨的滋味,竟似深深的印入了骨髓,竟似磨砺不掉。

这样子的感觉,让王珠觉得畏惧,她宁可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一段无望的相思。

就算那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不能够回应自己的感情,王珠却也是不在乎。

回忆里的情人,总是最为安全的。

王珠手指儿轻轻抚摸这枚玉琼花,心尖儿微微颤抖,手指却也是不觉微微发抖。

心尖儿,一股子酸意顿时也是不觉涌了过来。

她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衫,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竟然是将自己逼迫如斯。

外头,阳光却也是一派明媚。

林墨初轻轻的走到了街道之上,他目光流转,姣好俊雅的容貌为林墨初吸引了不少的关注。

更不必提这个俊雅的公子,唇角始终是蕴含了一缕浅浅的笑容,显得是十分可亲。

美好的东西虽然是蕴含了剧毒,可是这个道理,却并没有多少人会懂。

也许有些事情,王珠绝不会亲口告诉林墨初,可是林墨初却也是未必不知晓。